他们提到了自温家五公子到来以后,丞相令五公子教导公主,公主府中却总传出关于五公子言行不受拘束,深夜仍然出入公主寝室,时常饮酒至醉,毫无仪态端庄的传闻。
他们也开始提到被囚禁的长平公主,多次祈求庆帝能将她放出来,在舒淳公主不在的时候,进行辅国之职。当然,这种要求多次被丞相驳回,而舒庆也毫无办法。因为淳于光虽然走了,但是身为郎中令的苏羽却罕有的没有保护公主一同前行,而是留在了宫中。所有的御林军都在苏羽的手中掌控着,他们有再多的议论,只要丞相一个摇头,他们还是如同被猎人握在掌心的鸟儿一样,偃旗息鼓。
庆帝甚至没能拿回那枚玉玺,它被舒淳交给了温子远,妥善的保管着,妥善到根本无人知道,他现在桌上的玉玺是假的。天下的政令一决于丞相,舒庆知道,就连自己的妹妹,也只是丞相的一个木偶而已。他在是健康的帝王时,尚需要舒鸿震慑朝臣,更何况现在他双腿残疾了呢?舒淳外出打仗了,他也早已不懂这个妹妹心里在想什么了。对于他来说,被废是迟早的事,若是能早一日到来,或许还能早些轻松吧。
“为了稳定朝中的局面,不让后方给公主添乱,留下苏羽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所以在战场上,公主要多加小心。”温子桓骑在马上,和舒淳并肩而行,口里嘱咐着。
“弘毅放心,我不会乱跑的。”舒淳回头看向马上的银发男子。他换了往日爱穿的白袍,换了檀色的袍子,深浅的对比,让他那头银发更加耀眼。已是深秋了,他手上还是执着那羽扇,也不嫌冷的,是不是还摇动两下。足上的黑色皂靴稳稳的踏在马镫上,显示出他的马术也极为有根底。
舒淳为了方便骑马行军,也做了男子的打扮,束发戴冠。她好奇对不断在观察周围情形的温子桓道:“弘毅,我一直想问,你和丞相大人一开始都穿木屐,脱了那袍子便改穿靴子了。可是我遇到你们的时候都是夏天,你们平日在抱犊山上,冬天还是穿木屐吗?”
“抱犊山气候宜人,四季如春,自然是可以。”温子桓回答道:“而且,那木屐是二哥设计的。鞋底安有两个木齿,上山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便于走山路,所以我们平日在抱犊山上下,都是穿木屐的。”
“哎。”舒淳听了在一旁叹气,温子桓笑道:“舒淳何故如此?”
“上天把聪明的脑子都生给你们温家了。”舒淳执着马缰:“当初攻城我瞧见那些器械的时候,都惊呆了。”
“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只能用来攻城,却不能用来得天下。想那英蠡,当初以十万之众攻破邺城。范扬也算是守城之将,却还是被击败。原因并非是弘微的器械厉害,而是公主得到了臣民的拥护和爱戴。若是没有大魏民众在各地的蠢蠢欲动,范扬就不会小心的固守邺城不出,那么公主也就没有时间在固远站稳脚跟。因此,仁,才是获得天下的王道。”温子桓抬起手,羽扇指向队列整齐的士兵:“这些人为何愿意背井离乡,来为公主征战。就是因为他们被赵国统治的时候,知道被当做刍狗的滋味。这次离开之前,弘微跟公主说的话,公主还记得吗?”
“记得,我不会忘了的。”舒淳向温子桓保证道:“一定,一定不违背他的意思。”
舒淳不会忘记,那是在他们出征送别的仪式上,温子远站在道路的旁边,看着舒淳骑马而过。他伸手拦住了舒淳的马,并阻止了她翻身下马的动作:“我只有两件事告诉殿下。第一,凡事听从五哥的安排;第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强行攻城。”
对于这个交代,她是不会忘记的。当时她在马上,表示一定会照办。可是现在温子桓提起了,她还是忍不住道:“丞相大人这个交代很是奇怪。我只要事事听从弘毅的就好,为何还要加第二条。难道弘毅会让我强行攻城吗?而且,我们不是要打仗吗?不强行攻城,难道等着人来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