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雨打在车窗上，前面有行人穿过，顾北辰把车速放慢，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已经快十点了，楚唯惜和小诚还在医院等他接她们回去，医院里太吵，小诚和楚唯惜睡不好，现在小诚烧退了，他们决定带小诚回去养病。本来下午楚唯惜就可以带小诚回去的，可是顾北辰坚持自己来接姐弟两个，便拖到了这个时候。

    好像是太晚了，顾北辰又抬腕看了看表。

    突然，一个女孩子从马路一侧冲了出来，顾北辰连忙踩了急踩车，女孩子的身体碰到了车前，摔了出去，他连忙扯开了安全带，推门往女孩子身边跑去。那女孩子没理他伸过去的手，自己慢慢爬了起来，双手遮着眼睛，躲开两束车灯，歪着头看向他。

    “你没事吧？”

    顾北辰看清了她的模样，忍不住就呼吸紧了紧，直发被雨水淋湿了，直直的刘海贴在额上，这双眼睛、这张面孔，隐隐带着洛儿的影子！

    “你开车要小心呀。”

    女孩子轻轻说了一句，又往马路对面跑去了。

    顾北辰怅然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么大的雨，她居然不打伞，是去做什么呢？

    “叮叮……”

    他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是楚唯惜在催他，他转身上了车，继续往医院开去，后视镜里，他看到女孩子还在雨里奔跑着。

    “去哪里，要不要我送？”

    他终于忍不住把车停到了路边，那女孩子吓了一跳，连忙冲他摆手，低头跑得更快了。顾北辰苦笑了一声，他真是晕了头了，这么大的雨，一个陌生男人去搭讪，别人不把你当色狼才怪。踩了油门，他加速往医院赶去。

    这几天他和楚唯惜相处得平和一些了，小诚因为生病也和他亲络了一些，偶尔也主动要他抱，可能是小孩子想父亲，想从他身上寻找一些父亲的影子吧。

    他的心并不狠，只是不懂得如何和小孩相处，停了车，一眼就看到楚唯惜背着包，抱着小诚站在大门口，朝他这边张望着。大门前停着救护车，他的车挤不过去，于是便竖起了衣领，推开车门，快步往她身边跑去。

    “大象叔叔。”

    小诚向他伸出了手，他把小诚接过来，楚唯惜撑开了伞，三个人快步跑到车边上了车。

    “没带伞吗？”

    楚唯惜拿出小诚的毛巾给他擦着头上和肩上的雨水，柔声问他。从停车处跑到大门口，这样短的距离，他头发和衣服怎么湿成这样？

    “嗯。”

    顾北辰系好了安全带，从镜中看了一眼姐弟二人，楚唯惜和洛儿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在他心里，洛儿是世间心地最纯的女孩子，不带一点杂质地美好着。可是唯惜不同，她有小心思，懂得想要什么，也懂得心机。不过，好在她对别人没有坏心，可能是这个社会把人变成这样的吧，去哪里找心里不含一丝杂质的成人呢？他自己亦逃不脱心机这魔障，何苦要求楚唯惜去做圣人？

    他收回了目光，发动车往医院外驶去，有些浮躁的心已经安静下来。

    今天他正式婉拒了乐书记调进省委的建议，爬得太快并不是件好事，他想通了乐傅君那句话，虽然他不明白乐傅君为什么会提醒他，可是至少这次点拔会让他受益非浅，他宁愿在副职上多做几年，也不想挤上那条通往青云的独木桥，到时候摔得粉身碎骨，要知道他想做的事还没完成，他只能沉住气，等待某一天的到来。

    小诚在路上就睡着了，回家的时候，他帮着楚唯惜给小诚脱了衣，安顿她睡下，这才回了卧房。

    “顾北辰，你的打火机。”不多会儿，楚唯惜过来了，手里拿着他掉在小诚床上的打火机。

    “要喝牛奶吗？”她走到门边，又扭头问他。

    顾北辰抬目扫了她一眼，坐到床头，拿了一根香烟出来点着，然后向她伸出了手。她主动多话的时候，多半是想和他多呆一会儿，这点他非常了解。

    楚唯惜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他吸烟，她沉默，永远都是这样，好像找不到什么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那个……”

    楚唯惜终于想到一个话题了，可是他的手却探了过来，轻抚着她的脸颊，手指还抚到了她的唇上，让她把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

    楚唯惜在拼命地想聊什么话题，可顾北辰却想到了刚刚车碰到的那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楚唯惜开始动心的缘故，他看到直头发的女孩子总能想到洛儿，半是愧疚，半是失望。失望于自己的不坚定，又愧疚于对楚唯惜的不公平。

    男人若深陷进感情的时候，也很容易被自己的坚持打动，其实顾北辰心中很清楚，他之所以放不下，有一大部分原因在于他在洛儿离去时立下的誓言还未实现，若不解开那个心结，他的心敞不开。

    他看着楚唯惜，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他这种感情，所以她固执地要和他签下那样的协议，以她从未有过的激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