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李洛突然一惊，连声道：“孙无音，孙无音！”

    孙无音赶紧从门口跑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不是说韩辰光出事了，他在哪儿？带朕过去。.”说着李洛一下子就坐起身来，起得太快，眼前便一下子闪过朵朵金星，她连忙扶了床沿，这才没又栽倒下去。

    “陛下您没事吧？”孙无音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一脸担忧，“是不是又毒发了？要不再让杨太医过来看看？”

    李洛默默看他一眼：“朕没事。”

    要是毒发了，找杨太医过来能有什么用！根本没法儿用。

    “要不陛下您再睡会儿？”孙无音半弯了腰，小心翼翼道，一面儿还偷偷抬了抬眼皮子瞧她几眼。

    李洛心底闪过一抹疑惑，瞧了瞧孙无音的脸。可她这么一抬眼，却见孙无音有些心虚地把脸给转了过去，装作给她抚衣角的样子，正巧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孙无音，你有什么事瞒着朕？”

    李洛这么一说，孙无音顿时“叭”地跪了下来，低头道：“陛下，是……韩相国……”他话音还没落地，却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是韩辰光的，听上去中气极足，完全不像是之前孙无音说的出了事的样子。李洛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瞳孔一缩，狠狠瞪了孙无音一眼。

    虽然是瞪着，可李洛心底也有几分诧异。

    孙无音能一直在她身边待到现在，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忠”。只忠于她一个人，甚至有时候连太后的话他都不听。

    这会儿怎么会帮着韩辰光来骗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我说，韩辰光许了你什么？”

    孙无音身子一抖，连声道：“没有许什么。就是旁人再许奴婢一个金山，奴婢也是不会要的。.”他说到这里，向着李洛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陛下不喜欢静妃娘娘。奴婢也知道陛下喜欢……”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李洛分明从他脸上看出了“韩辰光”三个字。

    她一惊。

    自己的表现……有这么明白？太后看出来了，就连孙无音，也看出来了。可是……她沉默了一下，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去把他打发了，朕不想见他。”

    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之前会赶过来，是因为听到他出事了，而如今……他既然无事，自己也就放心了。

    李洛闭了眼睛，听到孙无音出去带上门的声音。

    可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却听那门又“啪”地重重地响了两声，她一愣，下意识地睁开眼，却发现韩辰光直接闯了进来。

    孙无音跟在后面，也没有要阻止的样子。

    “谁让你进来的！”看到他居然就这么闯进来，李洛不由得皱了眉头，开口喝斥道。

    “微臣听说陛下身体不适，很是担心。”韩辰光开口，“陛下应该保重龙体——那么远舟车劳作回来，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去静妃那里。”

    他说到静妃的时候，目光沉了沉。

    李洛眉头一皱：“你胆敢窥探朕的行踪？”

    刺探天子行踪，这在臣子而言，是大忌。

    “臣不敢。”韩辰光低声道，“臣只是……派了人手监视苏静初。”他说到苏静初的时候，似乎一点儿也不打算掩饰避讳。

    李洛愣了一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苏静初……就是先前韩辰光与苏静初再有矛盾，也不能成为他派人盯着苏静初的理由。他是外男，苏静初是嫔妃。他把心思都放在苏静初身上算什么？

    就算他对苏静初有别样的心思，也不应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他就不怕自己怀疑他与内宫有染？

    要么……另一个可能性李洛想都不敢想。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孙无音却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屋子里其它服侍的人也一并退了下去，整间屋子就只余她和韩辰光两个人。

    李洛突然觉得屋里的空气有些稀薄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韩辰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道：“先前咱们在外面，消息不畅。可一回来，微臣就接到了线报——先前从静妃娘娘这里，飞出去几只鸽子。”

    李洛的眼皮不由得一跳，惊道：“从宫里飞出去的？”

    “不是宫里。”韩辰光答道，“是从莫愁居里飞出去的。这事儿做得很是隐秘，若非臣一直派人盯着，只怕也不知道……莫愁居是静妃娘娘陪嫁的产业之一，以前娘娘就在那儿养鸽子……后来娘娘进了宫，莫愁居就改卖鸽子了。每天都放鸽子去散风，就是少得两只，也没有人注意。”

    “你是说，先前给祝戎送信的人……就是他？”李洛皱起眉头，“你怎么确定是他放的鸽子？”

    “因为莫愁居的鸽子……恰好少了两只。”韩辰光道，“所以这个静妃……陛下还请千万小心。”

    李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见韩辰光往前进了好几步，几乎都要走到她的床前了：“不过，你以后也别管他了，省得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