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李洛就闻到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儿。.

    想到先前十分不对劲儿的祝戎，李洛顿时心口一紧，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试探性地开口唤道：“韩辰光？韩辰光？”

    唤了两声并没有人回应。

    跟在后头的孙无音非常有眼色地点了灯过来，可不点还好，这灯一点，李洛只觉得心口一紧，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下来——西暖阁的榻上，韩辰光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不知道是因为灯光过于昏暗，还是因为旁的什么——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甚至连嘴唇都隐隐地发白。

    她这么一行人走过来，他不但没有起来行礼迎接陛下，甚至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这是……李洛的心像是被人用力一揪，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连忙快走两步，近了几分之后，才发现他的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他并没有……死。

    这个认知让李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不过眨眼工夫，她的后背几乎都已经被汗浸湿了。虽然里衣是最上等的真丝，可被汗浸湿之后黏在身上，也是格外的难受。

    可李洛却并不在乎，只“他没死”这三个字，就让她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不过即使没死，也差得不是太远了。李洛伸手往他鼻尖一搭，只觉得出气多进气少。她虽然不通医理，可也知道这个情况十分要紧。

    李洛眉头一收，目光如雷般从孙无音的脸上扫过：“召太医。”

    孙无音跟在后头进来，看到韩辰光这个样子，脸上的惊异之色也是没能掩住。他甚至在李洛刚开口的时候反应都慢了半拍，愣忡了一下才赶紧应声：“是！”一面儿说着一面儿便急匆匆地去吩咐。

    孙无音出了门，余下的宫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四周一时间陷入沉寂之中。

    李洛在软榻边上慢慢坐下来。.

    鼻尖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儿还是没散，李洛的双眸又沉了一沉，这会儿也顾不得“君臣之分”、“男女有别”，她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掀开了韩辰光身上的薄毯。

    不是先前的那身衣裳，而是换了上好的绸制睡衣。

    腰间的系带扎得宽宽松松，这会被毯子一带，倒是露出胸前的一点茱萸。李洛顾不上脸红，伸手将他的衣裳又拉开了几分，仔细检查过去。

    没有伤口。

    不要说伤口了，他身上甚至连一点儿污渍也没有。李洛收手回来的时候，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应该就是孙无音之前说的“准备”了。

    再想到先前孙无音的神情，显然他是没有想到韩辰光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而自己过来之前，太后也说了那样的话……那韩辰光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正想着，那头太医就已经被带了过来。

    西暖阁是特别收拾过的，那阵子她晚上几乎不回寝宫，看折子累了就在这儿住下。也因为她老是睡在这儿，所以太医署干脆每天在这儿留两人，以防万一。

    她倒没有什么事，却不想这个“万一”倒是给韩辰光用了。

    抬手免了太医行礼，李洛往边上让了让，开口道：“韩相今晚立了大功。”今晚的事情，在宫里的人只怕都知道了，掩也掩不住，不如拿来当借口。“这会儿却遭了暗算，你们尽心些……”

    话还没说完，却见查看韩辰光的一名太医突然抬头，目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眼神实在是太过于古怪，古怪到李洛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

    “陛下……”那太医慢慢地收回手，脸上浮现出一抹很是尴尬的神色。像是想回话，却又往边上看了好几眼。另一名太医也收回了搭脉的手，这两名太医对看一眼，都不由得把头低了下来，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处，不发一言。

    李洛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眉头皱得越发得深。孙无音瞧见她的神色，往前迈了一步，小声道：“二位太医……韩相可有生命危险？”

    “没有……”先前的太医小声道，犹豫了一下，“可拖久了也不好。”

    “那就治罢。”李洛有些不耐，“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他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朕看他身上并没有伤口，怎么就……”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呢？

    “这……”

    那小太医刚要说话，年长一些的便抬手拦了他一下，自己回话道：“陛下，下官斗胆想问上一声，这满屋的血腥气，从何而来？”

    “血腥气……从何而来？”李洛怔了一下，挑眉看向孙无音。她也想知道这浓重的血腥味儿，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