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音倒是轻咳了一声，与先前那一脸茫然完全不同，他这会儿看上去像是知道了内情。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看向那老太医，开口道：“蒋太医，这血腥气与韩相的伤势无关罢？陛下先前也说了，韩相居功甚大，你等的好奇心还是要收一收，专心诊治才是。”

    蒋姓老太医被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收敛目光，脸上的尴尬之色却是更加明显了。

    李洛看在眼底，不由得升起一抹疑惑来，道：“到底怎么了？”

    她都这样问了，两位太医对看一眼，也不得不说：“韩相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中了毒……其实原本也算不得毒，是……有人给韩相用了些助兴的东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用了两种，恰巧这两种相冲。在体内一碰头，倒成了毒药了。要解也容易得很，可这是在后宫。若不能及时解了，韩相就……”

    这话说得就很明白了。

    李洛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差点儿就脸红了，幸亏夜色茫茫，灯光昏暗。那两名太医也是不敢抬头窥探天颜，这才让人无所察觉。

    她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手：“你们退下，孙无音，你去召何太医过来。”

    听到何太医的名字，那名蒋姓的太医身体僵了一僵，却还是弯腰行礼，慢慢地退了出去。孙无音跟着退到门口，却听李洛又道：“赶紧，让他带些……唔……他知道的。”

    孙无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两分。

    他才刚出去不到片刻，便见往常经常在西暖阁服侍的小宫女进来了两人。李洛皱着眉头，看那两人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重重地磕了个头。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沉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回陛下的话，是奴婢。”说话的却是西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一脸担心地看向李洛，“有些事情，陛下千万三思，可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

    李洛本来有些不快，可听她这么一说，却还是压住了自己的火气，道：“朕已经去宣何太医了。”

    西兰摇摇头，道：“就是有九成九的把握，奴婢也不能让陛下去冒险。”她深吸了一口气，附在李洛耳边，将声音压到最低，“屋子里的血腥味儿是苏静初的。”

    苏静初？

    李洛一惊，猛地抬眼看她：“他没死？”

    “是。”西兰点头，“他的心长得与旁人不同，偏了一拳。安亲王看准了向着心口扎得，可就是这个看准了，才让他逃了一命。先前韩相让人抬了他过来……”西兰又往榻上看了一眼，“又寻了太医为他治伤。”

    李洛越听越觉得有些奇怪：“先前那两名太医还问这血腥味儿是哪儿来的……”

    “这两人……”西兰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是先前的太医……先前的太医说此处不适合治伤，说是要动刀子。就想了法子将他移走了……反正能不能活只看天意了。这两人在他被抬走之后，就来见了韩相……然后祝将军就来了，然后就……”

    西兰这样一说，李洛顿时明白过来。

    那两人分明是知道的，却还装傻充愣。这其中……定有不妥！她眉头一竖，便喝道：“来人，去将那两名太医拿下！”

    两人说着话，孙无音领着何太医又回来了。

    “何太医，”李洛见他一进来，顿时起身，“您给韩辰光瞧下，他……”

    何太医是她的心腹，见她这样子，也不多礼，直接上来把了脉。随着他手停留的时间越长，他的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李洛在一边儿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又不敢出声。

    好半晌，才听何太医长叹了口气，慢慢地收回了手：“陛下……韩相恐怕……过不去了。”

    过不去了……这四个字在李洛脑海中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组合在一起。她脸色一白，身子险些软下来，声音都带了：“什么叫……过不去了？”

    何太医看她两眼：“这毒性太重了，若是不能及时解了，今夜必然对冲而亡。要解，就必须阴阳交合……”

    咦？

    李洛一愣，急道：“那还是能解？”她的目光突然间泛出几番阴沉，缓缓扫过地上跪着的那两名小宫女，“被当成解药的人……会如何？”

    何太医的目光也扫过那两人，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缓声道：“会死。”

    李洛闭了闭眼睛，刚要开口，却听何太医又道：“但是……韩相身上中的，不光是毒，还有蛊……若是解了毒，从今往后……只怕韩相眼中，只得那死去的女子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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