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峰顶,如今多了一座青石孤坟。
云雾之中,过玄站得如枪般笔直,注视着坟前的木碑,这是他刚刚为刁残所立。碑上只简简单单刻着四个大字:刁残之墓。
过玄直到现在才明白当年刁残为什么也会去抓小丫头,因为只要抓到了小丫头,聂子述一定会来找他。过玄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却仍感觉心里发堵,十分难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回思这三年来的种种,也不胜唏嘘,悠悠说道:“刁前辈,‘阴魔’二字与你实在不符,不配冠在你的名前,你遇人不淑,以致走上歧途,悲苦半生,隐老先生曾说你有四年可活,没想到只过了三年时光你就……如今再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你在这里好好歇息吧。”说着后退一步,又道,“前辈掳我上山,困我三年,也是怕我年少无知,以卵击石,恐遭聂子述毒手,玄儿心里明白。你授我武艺,传我绝学,也当算半个师父。”说罢,双膝跪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说道:“前辈保重,玄儿去了!”
一道身影飞身纵下山崖,过玄犹如一只凤凰,冲出天外。绿树苍松在眼前急速倒退,脑海里想起临安,想起扬州,想起风起云涌的建康府,不觉间眼角竟湿润起来,被风一吹,散落在华山之上。
过玄终于得尝自由,只觉这天下间无处不是美好,全身痛快难言,蓦地一声长啸,啸声久久不散,响彻整座华山,震起无数飞鸟,振翅随他而飞。
过玄心情畅快,狂笑不绝,双脚连踩巨松,卸去劲力,凌空飞掠,向下急行。终于到了山脚,连翻几个纵身,轻飘飘的落下。站起身来,回头仰望苍山白云,不舍之情油然而生,自语道:“我终会再回来的……”说罢漫步走去。
正走间,忽听一声惨嚎,过玄一惊:“怎么回事!”急向那方奔去,越过两片草丛,入目之景,骇人心魄。只见一个老汉横躺在地,喉咙破碎,血肉模糊,一只花斑大豹正撕咬着老汉胸膛,内脏和着鲜血流了满地,一把柴刀一旦干柴丢在地上。
那花豹听到动静,回头看来,满嘴鲜血淋漓,赫然叼着一颗人心。过玄见那豹子颈下四道长长的伤疤,忽然想起,原来正是当年被刁残打伤的那只花豹,顿时心头火起,厉声道:“畜生,不知悔改,还在此残害生灵,今日必要除了你!”
那花豹兽性凶残,早不记得过玄,见又有一人,只当又有美味送来,一仰头将口中人心吞入腹中,眼中凶光毕露,绕着过玄而走。
过玄眼睛死死盯住花豹,身子绷得紧紧的,那花豹前身一弓,刚要跳起,过玄瞬间飞身袭到,五指成爪当头照下。那花豹也当真迅捷无比,侧身滚开,怒吼一声,张口跳起。过玄一抓不中,就势身形急转,擦着花豹背脊而过,他身法不停,紧随那畜生肋侧,不落分毫,“如蛆附骨”的轻功,竟不比当年的刁残差上多少。
过玄只用三指成爪,“噗”的一声插入花豹体内,劲力所至,只听几声闷响,那豹子一根肋骨被捏得粉碎,花豹痛嚎一声。豹子体型较为纤细,极为灵活,当即回头咬去。过玄冷笑一声,在它身侧上下翻飞,任那豹子如何撕咬,都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只见这一人一豹,闪转腾挪快如闪电,这花豹倒也聪明,见咬他不着,陡然跳起,向一旁大树纵去。过玄大喝一声:“哪里逃!”足尖发力,带起一阵劲风,后发先至,看准了花豹颈项,玄功运起,手指泛白,“碎脊手”骤然出手!
“噗通”一声,那花豹摔落在地,头颅侧歪,颈骨粉碎,已然气绝。过玄飘然落地,吹起片片落叶枯草,淡淡道:“你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死有余辜!”来到那老汉身前,叹了口气,捡起柴刀,就地掘土。
不一时,便挖了一个大坑,将老汉埋了,拍实了坟包,在坟前鞠了一躬,说道:“你入土为安吧,想来你家人早晚会寻到你的。”说完拖过那豹子,笑道:“你作恶多端,今天在你身上取些盘缠,也不为过!”当即用柴刀把花豹的毛皮剥了下来,扛在肩上,一脚将花豹头颅踢飞,“噗”的一声嵌在坟包上,柴刀甩手飞出,正射中那豹头。
转身刚要迈步,忽然想道:“这是金国地界,我何不直接去找完颜腾报仇!”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摇头道:“千机阁必然在金国大都,而燕京距此千里迢迢,况且以我现在的武功去报仇只是白白送了性命,唉……还是先拿回玉佩,找到大哥后,再从长计议吧。”思前向后还是决定先回大宋再说,便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山下一坐县镇,过玄扛着豹皮昂首阔步,看着一家酒楼,头也不抬便要进去。那酒楼小二儿看他扛着兽皮一身破烂,直往出轰,骂道:“你个臭猎户,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快滚、快滚,走得慢了,仔细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