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已经转过了身，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陈箫为难的看了一眼孙如归，虽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找大刘，可方墨怎么办，自己还是不放心。

    “车钥匙给我，碎骨和物证是不是都已经放在我们车上了，我先回去，你送小孙过去，她一个姑娘，山里面不安全。”方墨低沉的声音传进了三人的耳朵里。

    “那你怎么办？”孙如归也觉得让方墨一个人下山不好。

    “要不然我在这等着，让大刘派人过来接我吧。”

    “不行，你还是个新人，局里面的人那么多，你连脸都没认全，这个凶手极为大胆，这两天北山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万一他再回来怎么办？陈箫你送他过去，我自己下山，下山的路比进山安全得多，而且让大刘回来接人太耽误时间了，我一天不抓住这个人，心里一天不得安宁。”方墨直接替几人做了安排。

    方墨的担心不无道理，陈箫和孙如归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那你下山小心，下了山给我发消息，而且山下面有我们的人，你带一个陪你一起回局里。就这么决定了，你现在是我们破案的希望，是重点保护对象，我要保证你的安全，要不然你就跟我们一起走，破案归破案，我不能案子破了却搭上同事的性命。”陈箫严肃的脸色让方墨心里一时间激起了千层浪。

    在方墨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面，寥寥可数的记忆中从没有能让方墨动容的瞬间，无论是火光冲天的山村，还是露宿街头的难捱，亦或是一个人在城市里飘零的难堪，方墨始终冷眼看着这一切，经历过生死的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一的执念就是脑海中的火光。

    “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这样的我不该拥有感情也不配。”方墨用这一句话，拒绝了所有追在她身后的人。直到这时，陈箫让方墨干涩的眼眶终于有了微微的湿润，那颗被生活掏空了的心慢慢被感情填充进去，她再不是以前的方墨了。

    “嗯。好。”无论心思有多千回百转，方墨仍旧只是小声地应了一句。

    2017年9月14日下午3点

    方墨一身白大褂再次站在解剖台前面，冰凉的台面上摆着大刘搜山时找到的一些其他碎骨。

    方墨看着已经蜷缩在一起的右手的手骨，发现自己之前的推断错了。

    这个手骨并不是从腕关节之间被斩断的，而是手掌上面还连接着小半截小臂上的桡骨。手指蜷缩，整个骨骼上虽然没有一丝肌肉，但是根据现有的情况综合判断，死者并不是死亡之后被分尸的，起码被发现的右手的手骨，是在死者还活着的时候被浸泡在酸液里面，然后被斩断的。手骨上一道见骨的勒痕让方墨瞬间失去了力气，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方墨仿佛听见了死者惨烈的喊叫声，她不知道八年间还有多少生命夭折在他的手里。

    2017年9月14日下午5点

    叶城市，距离北山脚下不远的一个仓库里面，昏暗的灯光打在一个戴着手套和防毒面具的人影身上。

    白色的衬衫，小脚的灰色西裤。面料柔滑，价钱不菲。

    “疼么？不疼的。”她抓着一支黄瘦的手臂从指尖到指骨到手掌，浸泡在玻璃罐子里面。黏稠的黄色的液体因为接触到皮肤，泛起了水泡，像是水烧开沸腾了一样，咕噜噜地，随着接触到的皮肤越来越多，水泡愈多。

    呜呜。被捂住嘴的女子披散着头发，浑身缠满了胶带，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放进浓硫酸中，一点一点的，像是慢镜头一样，皮肤变成黑色，肌肉被腐蚀得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扭曲的身体在椅子上挣扎着，被束缚着，就连动一动都是困难。脖子上青筋毕露，疼痛不自觉的让人想要尖叫出声。

    “嘘，嘘，嘘。乖，别叫，叫什么。“她戴着手套的左手拂过女子的面颊，撩起被汗水浸湿的长发，别在女子的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逗弄一个易碎的洋娃娃。

    “一会儿就不疼了。”她温柔的声音传到女子耳朵里面，右手缓缓使力，女子的整个右手掌被酸液浸润。

    刺啦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

    “好听么？比那些软绵绵的音乐好听多了是不是？”她摇着头，似乎是有些嫌弃的用两个手指捏起还浸泡在酸液中的手掌，弯着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自言自语，完全不在意椅子上已经昏死过去了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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