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缓慢而又绵长，朔夜站在小榻边，多看了两眼纪渊尧身上单薄的衣袍，轻手轻脚的给他盖上一床薄被，方才又回到床上躺下。

    翌日清晨，纪渊尧是被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有规律的木鱼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一看，纪渊尧就看见了坐在小榻边正在打坐的朔夜。

    此时朔夜正背对着他，纪渊尧趁着这个时机，终于将朔夜的光脑壳看了个清楚。

    不得不说，朔夜的脑袋圆的很好看，即便是只看他一个背影，都会叫人觉得这是个漂亮和尚。

    纪渊尧看的正出神，可那边的漂亮和尚却被他盯得回了头，连带着手里的木鱼也忘了敲，霎时间两人之间就只剩了雨声还在滴答作响。

    “圣僧早啊！”偷看被发现，纪渊尧一点不心虚，反倒是迎着朔夜的目光从床上坐了起来，向上高举手臂，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凌乱的领口透出了好看的锁骨来。

    似乎是因为睡觉太过不老实，纪渊尧昨天还束的一板一眼的头发此时已经松垮了下来，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只眼睛，然而即便如此，朔夜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头被纪渊尧眼底的笑意烫了一下。

    看见了少年那白皙的脖颈，朔夜有些仓促的移开目光，耳朵尖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一抹红晕。

    “施主还是解释一下自己的身份吧。”朔夜闭上了眼睛，却依旧在仔细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听见少年缓步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朔夜敲木鱼的手莫名就是一顿。

    纪渊尧丝毫不见外的从小几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看着朔夜那轮廓精致的侧脸，不由啧啧赞叹。

    这人长得真好看。

    单手托着下巴，仗着朔夜此时闭着眼睛，纪渊尧的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了他的脸上，“师尊，你不记得我无所谓，你难道不记得凌云宗了吗？你经历了一场天劫，直接来了这里，我为了保护你，才一路跋山涉水找到这里来的，回忆一下？”

    纪渊尧可没有编故事的才能，朔夜既然问了，他也就照实说了，至于朔夜信不信的，那倒不是很重要。

    他一个傀儡师，还怕控制不了一个朔夜嘛！

    如此想着，纪渊尧的姿态就又从容了些，直接伸手从朔夜面前的糕点盘子里捏起了一块绿豆糕塞进了嘴里，末了还称赞了一句“好吃”。

    朔夜闻言，手里的木鱼彻底不敲了。

    他睁开眼睛，露出了内里一双黝黑深邃的黑眼仁，见纪渊尧一脸淡定从容不似作假，他竟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怀疑此事的真实性，而是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唇上沾着血迹的小傀儡。

    “你认识这个吗？”朔夜将小傀儡递到纪渊尧面前，见他见了小傀儡之后面色有些僵硬，立刻看出了些端倪来。

    纪渊尧本以为一场天劫会将朔夜与他的所有牵连全部抹去，却没想到朔夜即便来了这里，却还带着自己塞给他的小傀儡。

    “认识，这是我送你的。”纪渊尧下意识的伸手想从朔夜的手中接过小傀儡，然而朔夜却在此时将手缩了回去，很宝贝的将小傀儡放进了怀里。

    抬眸定定的看着纪渊尧，朔夜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下来，甚至在他那平静的面皮下，纪渊尧还感受到了一点四起的微澜。

    “你说的我暂时还记不起来。”朔夜的眸子里此时已是一片清明，黑沉沉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在我没想起来之前，你不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