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赌鬼老板回来。
我与林佳林一同女厕。
虽然她并不乐意,但在我的坚持下,抑或她证明她自己的可信度,还是当着我的面屙了尿,当场验了尿液。
随着早孕测试纸出现了第一条红线后,我的眼睛盯着瞬息变幻的测试纸不放。
短短几秒钟时间,我的心由揪紧变成高度紧张,然后调至嗓门,看到第二条红线出现,随着脑门嗡地一响,直接跌至冰点——我看得真真切切,早孕测试纸上,触目惊心地横着两道红线。
我捂着嘴夺门而出,眼眶里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叮”地响了一下,“有的,是吗?”伍海彦问。
“是的。”
他恢复了器宇轩昂的样子,朝我走来,拉起我手,“我们走。”
“站住。”一声娇喝在背后震响。
“我造的孽,我会负责任,明天晚上7点,公司见面谈。”他说完,攥紧我的手,穿过春季潮湿的空气,去取车。
我听见背后林佳林凄厉的叫声,“伍海彦!”
伍海彦停下脚步,一秒钟不到,他毫不犹豫地拉着我回秦岭上风。
车上,我们谁都不说话。
毫无置疑,我信他,笃信。
这天,我历见了一个男人的沉默寡语。
我们爬到二楼的小轩窗外,那扇我第一次去了就迷恋上的小窗,伍海彦从小就在那儿玩耍的小窗——我们十指相扣,并肩坐在那屋顶上,望那轮在挂在春天润润的空气中,无限放大的,朦胧的明月,听潺潺的流水声。
他无声,我不语。
岁月原本静好,但世间总是喧嚣;岁月流经世间的喧嚣,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不经意间,铸就了永恒或者毁灭。
我不知道我与伍海彦之间会是永恒抑或毁灭?
但我知道,十指之间,我们是依恋的。
苍穹之中飘来乌云,将明月挡住。
良久,他低沉的声线在耳畔喃喃,“夜深了,我们歇息吧。”
他下去,然后抱着我下了窗台。
“不要松手。”我任性地要他抱我。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过了今夜,我不许你以的理由离开我。”
“今夜不会,以后也不会,安心,宝贝。”他抚摸我的头发,与我道晚安,跟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各自睡下。
躺在榻榻米上,我辗转反侧,林佳林老在眼前晃荡。
明天晚上,他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她如此处心积虑而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场大战,我们将如何面对?
即便我和伍海彦赢了,她怀了他的孩子——天,她怎么可以那么无耻……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叶小烨是我的闺蜜,怎么可以那么无耻,跟楚楠滚床单……
她们怎么都这样,伍海彦会像楚楠一样——当明天,我睁眼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销声匿迹?
楚楠事发那天像保护宝贝一样护着叶小烨,但是伍海彦不是,他离开她,远远的。
即便他与林佳林有了孩子,他也是嫌恶她的,他憎恨她,恨她的不择手段,恨她算计了自己。
他爱我,他说如果我跟别的人结婚了,他便心死了。
最可恨的是我不能像林佳林或者叶小烨一样,随时可以跟人发生关系,我恨曲阜的一切,恨门槛外面那一站,那一瞥,恨母亲和爸爸,带给我的心理疾病,恨自己,为什么不早日正视这一切……
这一切,幂幂之中自有安排,如果不是我这疾病,或许与楚楠早结婚生子……
看伍海彦悒悒不乐,我难受无比,但他不愿跟我说,他究竟想了什么法子,或者没想到。
……
这一夜,我压根无法入睡,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它们一直倒腾着我的寸寸神经,弄得我筋疲力尽,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弃械归降,逃匿而去。
我终于睡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伍海彦正在案上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