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孙光岳上楼的时候,陆臻已悄然放开了孙琇莹。√在起身之前,还替孙琇莹稍稍整理了被汗浸湿而黏在脸上的头发,随后默然退在一旁。
只是他自己未曾注意到,紧紧攥起的双手青筋暴起,因无处宣泄心中怒火而微微地颤动着。
听见孙光岳的问他话时才恍然回神,“大小姐中了毒,大夫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孙光岳说着朝门口跟来的下人吼道,“快去看看邱大夫到了没!”
……
邱大夫收起银针,让丫鬟给孙琇莹喂了混着焦馒头碎末的温水,待确定脉象归于平稳之后,才起身告知焦急等在一旁的孙光岳:
“大小姐已无大碍,只是体内余毒只能靠其自身慢慢排出,稍后我写个方子,让大小姐服用半月再看看情况如何。”
“多谢邱大夫,几次救小女于危难,大恩大德孙某铭记于心,定当重金酬谢!”孙光岳说完朝邱大夫深深一揖。
“孙里正莫要多礼,治病救人本就是老朽行医之人分内之事,这回是多亏了陆少爷,若是等老朽赶来,信石之毒侵入五脏六腑,恐怕华佗在世也难保能救回大小姐。”邱大夫说转身去写方子。
龙飞凤舞寥寥几笔,邱大夫写完方子正要交给孙光岳的小厮,却让陆臻半路劫了过去。
陆臻仔细看了方子上的几味药,确定无异后才转手交给六顺儿,吩咐道:“去抓药,煎药时你同芸香轮流看着,以防再有人动手脚。”
邱大夫撸着胡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陆臻,而后笑着朝孙光岳点点头。
陆臻能对琇莹如此上心,孙光岳也是甚觉欣慰。
两人眼神交流,陆臻只当没看到,方才等来邱大夫后他便回房换了身衣裳,有些话没来及问,这会儿屋里没有旁人,他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信石非寻常之物,官府曾出官文,明严禁止作坊私下售卖,但医馆除外,既然邱大夫确定孙大小姐所中之毒就是信石,那可否解释这信石从何而来?”
邱大夫虽被陆臻质疑,却并未动怒,反而面露赞许之色,“不错!陆少爷果然睿智,信石虽有剧毒,亦可入药,但需严格控制用量,故而医馆的信石出入都有详细的记账:何时,何人,何病,用量多少,所有条目必须清楚记载。每月还需上交官府备案。”
邱大夫转向孙光岳,“如此大剂量的信石非一般人能轻易取得,里正可派人去医馆查阅账簿,兴许能从中追寻到些许下毒之人的线索。”
陆臻接过话,“只可惜被人放了信石的汤碗已不见了踪影,没了物证,即便是能找到下毒之人也无凭无据可指证了。”
能在孙家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又能悄然藏匿证物,此人要么是孙家人,亦或能随意进出孙家之人,孙大小姐深居绣楼,无冤无仇,谁又会如此歹毒要置她于死地,在场几人的心里都有了些许猜测。
从邱大夫所提供的医馆帐篷中,孙光岳排除了几个与孙家有关系的几人,正当一筹莫展之际,陆臻指着账簿中杜武的名字,道:“小侄拙见,此人嫌疑甚大。”
孙光岳立即派人查访。
杜武身患痨病,需长年服药,可又好赌成性,几年前败光家财之后,在江对岸搭了一座茅草棚子,孤身一人苟且偷生。正巧在孙琇莹出事那天下午,杜武去了医馆,出手甚是阔绰,非但还清了先前在医馆赊欠的所有债,还抓了二十贴的药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