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心人,尽解相思死。天下负心人,不识相思字。有心与负心,不知落何地。桌案两只龙凤喜烛,燃烧的正旺,红纱阵阵,菱花镜中,一人面颊微润,卧蚕蛾眉,流目顾盼,着一身喜服,玄纹云袖,席地而坐。另一男子低垂眉眼,为他细心梳理长发,长发慵懒落于肩后,一梳梳到老,执手不分离。
萧暮卿身材伟岸,也穿着一身喜服,不时往纱内张望,显得异常焦灼。一旁的苏恒同他一起站在红纱外,看着他翘首以待的模样,无奈的笑笑。半晌,红纱被人从内揭开,易行云搀扶着锦黎走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欲语还羞。萧暮卿便牵着锦黎的手走到正厅,厅前两把空空如也的交椅,他父母已逝,再无高堂。萧暮卿摘下腰间悬挂的玉佩,对着空空的交椅立起重誓。
“父亲母亲大人在上,今日我萧暮卿愿娶锦黎为妻,他日患难与共,执手不相离,若有违誓天打雷劈。”说罢便将那块白玉悬挂在锦黎腰间,与他执手跪拜高堂。
几番波折,白玉终找寄托之主,萧暮卿虽出身鄙陋,但心存善意,对不识之人慷慨相救,又获锦鲤托心,算是有始有终。
萧暮卿转身看向苏恒和易行云。“若非苏捕快义薄云天,我和黎儿也难逃御史大人毒手,幸得捕快妙计才让我俩共结连理,当受我们一拜。”说着就朝着他们下拜,苏恒易行云忙扶着他们。
“萧兄言重了,惩治燕阴奸邪,乃是我等分内之事,快些起来!”苏恒摇头,扶起他二人,看他二人身着喜服,宛如璧人。不知何时自己也能同易行云走到这一步。望向身旁的人,见他脸颊红润,也闪烁着盈盈目光望着自己。
三人送别萧暮卿与锦黎,他二人决定回到故居江都,燕阴纵然富庶,却无他二人立锥之地,过些闲云野鹤的生活,倒也来的自在。在薄暮中,三人又回到‘醉意轩’。桌案上放着一潭青花梅瓶,那瓶里足有十斤佳酿,苏恒打开盖子,酒香扑鼻,小七凑到酒壶前,日夜思量这栏杆意,苏恒终于肯拿出来了。
“今日破例,小七你是女儿家自己要把握分寸,不可多饮。”苏恒为小七斟满酒杯,小七举起酒杯,大灌一口方解了馋。
易行云拿起身旁的酒壶,浅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酒液热辣辣流入喉中国,香气浑厚,回味不觉。他心下释然,萧兄与锦黎终成眷属。只是自己与苏恒,前途漫漫,尚是未知数。望向同样是面色凝重的苏恒道:“好酒,暮商酿酒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当真是上好佳酿啊!”
只听到楼梯间咯吱的声响,一人着一身青衣,嘴角一弯,朗声道:“易太傅当是识货之人,常人闻到此酒香味浓郁,便迫不及待的饮下,丝毫尝不出酒之甘醇气息,易太傅浅抿一口,品得酒中真味,当是识趣之人。”
暮商为‘醉意轩’酒楼的老板,他年不过三十,很是年轻,但是却能从他脸上看出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阅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并且是燕阴最大酒楼的老板,在燕阴享有盛名,燕阴贵族皆以喝到他酿的酒为荣。相传他是楼兰人,楼兰终年战争,他便独自从楼兰来到燕阴,不知从哪里学得一手酿酒的技艺,凡他所酿的酒,独具特色,让人回味无穷,名叫栏杆意的酒,便是千金难求,前些时日苏恒曾经帮助暮商铲除一批盗窃之徒,暮商为感谢于他,才赠他栏杆意,因此那瓶栏杆意也被小七日日惦记着,今日才得尝所愿。
“是暮商技艺高超,我也是粗鄙之人,怎么暮商今日得空在店中?”易行云也不少与暮商照面,平日暮商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醉意轩一向是由他的一帮伙计打理,怎么今日会在酒楼。
暮商浅笑,淡红的唇瓣一张一合:“燕阴来了大主顾呢?君上命我加紧酿造佳酿,送于王宫,想来这些时日那些异族人也该到了吧?”他望向熙攘是燕阴街头,不知何时来了很多兵士把守,一向繁荣的街道,被驱赶的不见一人,老百姓都被围截在道路两旁。
“这是?小七宫中可是来了什么人?怎么还下了戒备?”苏恒忙着探出身子,不明所以,这些日子为萧暮卿之事奔波,亦不知燕阴来了甚重要人物,看戒备之森严定然是相当厉害的人物。
小七喝的醉意盈盈,脸颊微红,笑呵呵的道:“不知,我半月未回宫中,不知有何变故,莫非是那个国家是使臣来了,不过这等场面,啧啧——”
她话音刚刚落下,便瞧见朱雀大门缓缓打开,大帮穿着异国服饰的旅队,浩浩汤汤的行走在燕阴大道上。老百姓个个争先恐后的出来看,这帮来自异国之人。
“这些是什么人?穿着怎么如此奇怪,竟然没有腰封,衣服随风飘扬,仿若自成一体?”易行云虽从小饱读诗书但自幼在燕阴,从未出过远门,更不识别国风情。但见这些人是服饰与齐国服饰大为不同,全部着着轻纱,飘然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