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闻言呆滞了片刻,爱过一个人似乎他从未感受过……
“夏儿,你可知道哥哥要走了,回到燕阴,君上摒除内乱,稳固朝纲,我和母亲再也不会被排挤。你可愿同我一道回去?我向姨母说,带你回去,你便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了……”齐笙猛地攥住夏姬的手,眸光氤氲。
夏姬倒退一步,猛地挣脱齐笙的手:“哥哥说的什么胡话,那些少时之言,怎可当真,况且我已有了苍梧的骨肉,我怕是再也离不开苗疆了。”她目光柔和,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那里已经有幼小的种子发芽。
齐笙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手任由夏姬放到她的长发上。“哥哥再给我挽最后一次发髻吧,我怕此后再没有这等机会,日后有了孩儿我会让他同我一般待你,你说好不好哥哥。”声音甜甜的,一如她往日般天真无邪……
齐笙满目苦涩,却也无可奈,只得帮她轻挽发髻,簪了些芝兰、茉莉花。酩酊默坐,天然妩媚。
鞭炮齐鸣,唢呐铜锣,苗疆举国升腾,郡主大婚,普天同庆。
齐笙拉紧僵绳,凝望着偌大的苗疆城,眼眶泛红,风吹得斗篷猎猎作响,他一鞭抽打在马臀上,奔向山脚。迎面而来的雾气,湿漉漉打在他的脸上,化作水滴,像是一串串滚落的热泪。跟上浩浩汤汤的大队,赶往燕阴城。
那个阔别多年,齐国心脏之所。
齐笙回到燕阴,老齐王欢喜不已,说亏待他们母子二人,硬着是破天荒的为他母子二人举办夜宴。也不枉他母子二人这些年在母族寄居,总算是苦尽甘来。
夜宴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舞女们扭动着妩媚的腰肢,薄纱轻拂,令人眼花缭乱。
齐笙与周围的大臣们寒暄几句,便自顾自的饮酒。终是见到他的哥哥和弟弟们,最为年长的是公子歇,由于是嫡长子已经封为太子,齐国未来的储君。他的眉眼依稀与父王有几分像似,一股霸气凌然。三哥公子隆,年龄与自己仅仅相差几个月,看着却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至于五弟公子舒仍是少年模样,容貌殊绝,震慑人心。深得父王的宠爱,为人在燕阴有小霸王的称号。
相国苏青裴,玉虚仙君大弟子,剑技一流,着一身月白长缕,飘飘若仙。不经意间,四目相对,苏青裴微微颔首。
侍人迈着小碎步奔到老齐王面前,附和在他耳旁低语几句。老齐王本笑逐颜开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父王……新弟弟……在那里……嗝……”一人蹒跚闯入殿中,左摇右晃,侍人争先恐后的搀扶着他。
“二弟,你怎又喝多了?”齐歇慌忙起身,呵斥酒鬼。原这步子都站不稳的人便是,二皇子齐长琴,风流纨绔,潘安宋玉之辈莫若能比。
齐长琴伸手在半空中扑腾两下。“这不是四弟归来……嗝……前来道贺。”他步伐凌乱,痴痴的笑着,一旁的大臣窃窃私语。
“二皇子如此不识体统,真是大齐之哀……”轻飘飘传入一旁早就脸色黝黑的老齐王耳中。顿时怒火中烧。
“逆子,真是逆子,来人将来二皇子拖出去醒醒酒……”老齐王袖口一甩,大声叱诧。说罢一阵剧烈猛咳,像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一旁的嫔妃侍人乱做一团。
一场夜宴,被搅和的不欢而散。
齐笙的视线始终,始终离不开那湖色缎衫的二皇子,二皇子被拖到御花园,意识涣散,嘴巴还是嘟囔个不停。齐笙躲在一株石榴花后,密切注视。
侍卫将他架在十字木架上绑着,另一侍卫提着一桶水,看来是来执行齐王的命令。“二皇子,多有得罪了,我等也是受君上命令,切莫怪罪。”为首的侍卫,对着瘫醉如泥的齐长琴抱拳,随即顺势就朝他脸上淋上一瓢冰水。齐长琴打了一个冷颤,顿时清醒大半。
“真冷……侍卫大哥辛苦了……这么晚了还要执行命令……”预想中清朗声音,齐长琴嬉皮笑脸,毫无皇子的架子。
侍卫们一脑门子汗,这二皇子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纨绔子弟,别的王子在齐王面前都争着抢着的表现,他倒好顶着风头犯错,惹得君上龙颜震怒,一场夜宴也不欢而散。
“殿下,您这是回寝宫你?还是要去哪?”侍卫们意思意思惩戒完,毕恭毕敬询问长琴的意思。长琴却勾起唇角,半晌徐徐道。“诸位辛苦了,我见今日月色优美,信步御花园,晚些回去,诸位要职在身,不再叨扰。”
齐笙狐疑,抬头望天,乌云密布,不见一丝星光。那里见什么月亮,这二哥信口胡诌的本领,和小时候一般无二。侍卫们虽心有怀疑,不知二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悻悻离去。侍卫们的脚步声渐渐离去,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对面的草丛中蹿出一人,着月白色长褛,腰间悬着一把精致的剑,面如满月,淡若凌云。他脱掉自己的外衫包裹在齐长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