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更加确定自己之前的料想，假模假样地捏起了秦氏的右手手腕故作把脉壮，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了一番，才“嗯”了一声道：“二娘这是喜脉呀，而且从这脉象看，肚子里的孩子该有四个多月，都已经成形啦，据我的诊断，应该是女孩儿，还是二娘有福气呀，有儿有女，恰好凑成了一个‘好’字，你说这日子，好是不好呢？”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刀子一般往秦氏的心坎儿里头钻，“好”与“不好”她如今可都说不得，汗珠子“吧嗒吧嗒”地顺着柔嫩的脸颊淌下来，摔在脚下青石条砖铺成的地面上，碎作无数瓣又渗进砖缝不见了。

    朱大壮对这夫人最后一丝情分也在此时化作无忧，拳头捏地紧紧地，咬紧了牙关道：“阿爹辞世还不到三个月，二娘你这肚里的孩子都四个来月了，大壮愚笨，也不晓得这账该如何算，只是大壮既然认了‘苗’字这个姓，便誓做朱家的人，秦月娥，莫怪俺朱大壮容你不得了。”

    料到朱大壮要动手，苏晚晚连忙将他的手臂压下了，朝他摇摇头，才又回头看秦氏，于心不忍道：“秦氏虽然恶毒，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就算要堕胎，也轮不到你动手。”见朱大壮心有所感身形微动，才暗舒了一口气：“看在你弟弟夏官儿的份儿上，就不跟她计较了吧，苗员外在天之灵，大概也不想看见你害人。”

    朱大壮仇视的眼眸慢慢归于平静，肥厚的手掌却紧紧地裹住了苏晚晚的，也不晓得正在想什么，那力道竟是越来越重了。

    “你身为苗员外的妻子，红杏出墙、珠胎暗结，是为不忠，做为朱家的子媳，企图转移祖产，更名改性，是为不孝；作为朱大壮的后娘，嫉恶成性，将其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是为不仁；身为夏官儿的母亲，让他小小年纪便要受人排挤遭人诟病，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我本不该同情心泛滥的，看在你挺着个大肚子的份儿上又真的不忍心。”

    苏晚晚说着，自己也左右为难起来，忽而又狠下心来瘪瘪嘴，接着道，“所以你自己离开朱家吧，我今天特意等到了这祠堂才将话给挑明了，就是想给你留条后路的，还有，饭可以乱吃药可不能乱喝，让小翠把那些药给扔了吧，那么大的剂量，弄不好可会死人的。”

    秦氏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哪里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朱家？登时龇牙咧嘴，挥动着衣袖疯狂地嚷：“你凭什么要我走？我伺候那老东西这许多年，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我不能就这么走。”

    苏晚晚苦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种将人闭上绝路的女人呢！然而这秦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将那些无依无靠的长工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替他们指条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苏晚晚从不欺人，也绝不被人欺，她不是爱心泛滥成灾的圣母也不是恶心做作的白莲花，她能做的，仅仅是保护一些值得保护的人。

    “凭什么？就凭你在苗员外还活着的时候就偷男人，而且还不注重保护措施怀上孩子了，要不要我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啊？看看朱家二奶奶的这张极漂亮的脸蛋儿，是怎么被她自己给丢尽的？”苏晚晚怒不可遏，吼完了这几句便扶着案台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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