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发展史，只要这座城市还活着，它便必然会不断地发展，在被改造着。管理者们慢慢地将城市，打造成自己理想中的样子。但在改造的过程中，城市已不是他们原先想象的那样。而是或多或少，会留下些缺憾和不足。令城市美好的方方面面，突兀地会留下一处，让人过目难忘的损样。华盖路路口，用铁柱加铁链封锁着路面，曾经一度被誉为为省文明的商业步行街。但不知道是哪位有实权的先生，愣是将其中一条铁链打开，使得一些本地人的摩托车，更加疯狂上演着他们拙劣的车技。不停地撞人，不停地事故，不停地有生命在其中烟消云散，造成负面影响，因而波及一时。令人质疑，这种封锁究竟是儿戏还是游戏。
罗建华与伍鸣从草绿色的士里出来，罗建华或许是从未享受过的士的快捷与方便，在舒坦中后，有些头晕目眩及气喘。伍鸣站在熙熙攘攘的华盖路路口，置身在陌生的环境里，双眼顾遐林立的高楼，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他们看着不远处一栋十几层高的大楼，知道是自己该去的地方，便随着人流顺势而行。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移步前行，一辆豪华太子摩托车，突然在两人中间猛窜而过。罗建华被撞到在地，伍鸣猛地觉得左手臂疼痛难忍，俩人不由得惨叫一声。罗建华迅速站起，伍鸣右手托着左手痛得撕牙咧嘴。俩人火帽金星地盯着一闪而过的摩托车，前面接着又出现相同的一幕。罗建华拍了拍臀部，正要追上去评理，伍鸣忙腾出手拉扯。他知道时间紧迫，只能痛苦地叹息道：“算了，这些杂碎可能都是些混混，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惹他们。瞧见没，那些治安员们看着，根本都不理不睬。”他说着，瞟了眼不远处的岗亭。罗建华见几名戴着袖章的治安员置若罔闻，瞅着无终于宗，不由得吸了口凉气恶狠狠地咒骂道：“娘希匹，赶着去投胎呀。这么横冲直撞，也没人管。设步行街干嘛，约束众人却约束不了他们，简直是可笑至极”他说着，扭了扭腰身，觉得臀部有些疼痛，便继续咒骂道：“有人生，没人教，他们迟早会葬送在汽车们的轱辘下。”
“都什么素质嘛，经济上去了，可作为一名市民应有的素质和修养又哪儿去了？这样横冲直撞，也没人管管，简直是无法无天。”伍鸣说着，撸起衣袖，使劲地揉了揉手臂，含着疼痛道：“麻烦，这样去见工，人家要自己般个东西试一试，怕便会露馅。”他说着，忍着手臂的疼痛，无奈地摇了摇头。
“九二年初撤县改市，讫今也有七八个年头了。为什么还会这样？这要是在部队里，老子非和他们拼了，管他老爹老妈是谁。”他说着，见不远处被撞的人和自己表情相似，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顺城啊，这就是顺城，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正的改变？从城市的劣根性有所改观。”
“算了，就当是被狗莫名其妙地咬了口，让他们做畜生去吧。”伍鸣说着甩了甩手臂，感觉没啥大碍，便接着他的话道：“由一个县城改市，毕竟许多的村镇都是乡下人，想要有什么好德行，也难。”
“都说经济与文明同行，任由这种行为张扬，还谈什么素质？城市建得再漂亮，也不值得人留恋。”罗建华说着，再次拍拍臀部，扭头看了看后背的衣服，担心姨父脏了，进场面试会影响自己的形象，不由得浑身上下拍了几拍。重新整理了一番，才随着伍鸣快捷的脚步，朝大楼迈去。
人才市场位于华盖路，市妇幼保健中心五楼。两人来到大厅，见正对面一张台子前，许多人手里握着十块钱，蜂拥地往前拥挤。一些退出来的，手里则握着门票，又火急火燎地往右边楼梯口拥挤而去。楼梯口本来很窄，加上零时摆放的一张办公桌，余下的过道，只能容一人通过。手里握着门票的，已排成队形，来到办公桌前，将门票给一位办公人员验证后，撕去一角，便侧着身子通过。
来之前，阿强已告诉过伍鸣，所以他知道应该买门票，而且门票当天有效。两人警惕着扒手，也像其他人一样，拥挤地将票弄到手。摩肩擦背地来到五楼，才发现里面人挤人，有些迈不开脚步。
在人才市场，除特殊情况外，来自全国各地有一技之长，或怀揣毕业证书的拳拳学者们，他们每周二、四、六都会来集结。有工作的，想换个好环境，换个高新的工作。没找到工作的，则恨不能将那些来招工的人事部经理、主任或文员们，对他们喊爹叫娘，低声下气的同时，客客气气地将自己的简历及其他资料，双手无比虔诚地奉上，同时廉价地将自己出卖，声音此起彼伏。“应聘生产工没问题吧。”一位湖南师大刚刚毕业的后生崽，他将崭新红彤彤的毕业证送上，几近哀求道。
伍鸣看着他，将红彤彤的金字毕业证递给招聘者。人顿时傻了眼。人不由得心寒起来。如同下着六月雪，穿着单薄的衬衣，杵在荒郊野外，任由寒气的侵蚀。同时怀疑自己口袋里揣的两个证件，能否过得了鹰华公司面官的眼。
在拥挤不堪的人流中，他任由罗建华去找保安的工作。自己则驻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悸得目瞪口呆，听招聘者道：“大学生？我们招车间主管，是要从基层做起，先做生产工，再择优录取。”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招聘者，很显然是家私厂的负责人。他说着，见应聘者仍旧以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点燃支烟，皮笑肉不笑地接道：“每月工资五百块，包住包吃，加班另计，你干不干？”他说着，惬意地看了看身边两位妩媚的文员，鼻梁下的八字胡抖动得更加厉害。
“干！我马上就搬行李过去，怎么样？”后生崽脸色苍白，十指尖尖扶着桌面显得有气吃力。镜片后那双眼睛充满了渴求，与溺水者拉扯着根稻草没什么两样。见招聘者皱了皱眉头仍在沉思，忙焦急地接道：“我行李就在楼下，要不现在就随你们过去？”
“那怎么能行，最起码我得给总经理汇报后，才能决定。”他吐着烟圈，迟疑了片刻接道：“要不这样吧，你下午来我们公司来见见总经理。如果他答应，就将行李搬过来报到，同时安排好住宿，明天开始上班。”他说着，将毕业证合上，往后生崽面前一扔，提笔在复印件简历的右上角，重重地画了个五角星。同时轻蔑地笑了笑道：“看你的造化，能行，我一定把你作为重点对象来培养。”
“太感谢您了！”后生崽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无比虔诚道：“真心希望能成为贵公司的一员，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绝不让您失望。”他说着，往后退了退，很快又有人往前拥去，应聘同一责位。
见后生崽转身消失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伍鸣良久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在磨肩擦背的人流中，他逐个地看了几家公司，也有自己想找的工种，便一一留下了简历复印件，最后直奔鹰华醒目的招聘现场。在喧闹拥挤中，费了些时间才挤到招聘台前。他深深地吸了口浑浊的空气，努力使自己噗噗跳的心脏缓和下来，最后含笑道：“您好，我是来应聘锅炉工和水处理工的。”他象那位大学生一样，毕恭毕敬地将两个证件递上。内心感觉到，比刚才推销自己的那几家吃力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