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外来星,“九一一”事件击中了毫无防备的整个人类。根据经济学人士的估计,袭击事件对全球股市造成的账面损失,可高达十一万亿美元,占世界全年gdp总值的三分之一。正因为如此,给美国经济带来的疼痛,它又直接地传递到我国新经济躯体之上,共同消受。所以,我们国家并没有隔岸观火地超脱,而是令许多有上市股份的公司正面临着挫伤。在南粤这块版图上,因为这一事件,便演绎着各种各样的故事,特别在顺城则更是如此。伍鸣之前所在的公司,面临变化万端的此刻,则更加顾及公司长远的利益,决定加速搪瓷生产线的建设,以求在“九一一”事件后,稳定上市股份和稳住员工们的情绪,并着眼未来的发展。
当良枫约好廖局,同去派出所找吴所长报案后的一周后。廖局开口要良枫帮个忙,将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位亲戚,弄进公司去上班。也好束缚住诸启辉和诸启明的手脚,以免两人又在外面搞搞震,交接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或回老家开赌局,尽掺和着些打架斗殴之事。因为上次兄弟俩在家乡,给香港人做保镖惹出的人命案还迟迟未了结。如果他们再犯,那将必是死罪无疑。廖局非常清楚,却也非常苦恼。每次接到养母的电话,自己都无言以对。为了让表哥表弟别在养母面前老告状,也免得他总说,自己身为富庶之地的一局之长,也没彻头彻尾地帮过他们——远在南宁的一家人。有好几次竟然提及小时候之事,说房子被烧,举目无亲。是养母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培养成人。为此,在良枫通过大舅哥的关系,来自己驻地报案后,便要良枫帮这个忙。
廖局开口,是良枫求之不得之事,他则当仁不让地应承了下来。知道目前总公司股票一落千丈,为了顶住“九一一”事件造成的压力,塘瓷线正在上马,也正是需要招聘员工之时。他想着,当面应承了下来。在计划好的第二天,便去人事部找王飘搞定此事。幸亏祝慧华这时在医院生孩子,要不事情还没这么顺利。毕竟圆脸齐耳短发的王飘是本地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只是位临时代理。所以事情便顺理成章,王飘也做了个顺水人情。整件事情也没向台干们报告,便堂而皇之地通过。第二天,兄弟俩便实实在在地成为了公司的员工。诸启明被分配在塘瓷线前处理,与汪蔡萌一同上班。诸启晖则去涂装部,由武德品带领上班,教前处理用药的配料。上班的当天,兄弟俩很快被安排进公司宿舍住宿,与甘小平的来往便渐渐地少了。
良枫对伍鸣之事没丝毫诋毁,已做好了方方面面的准备,只待他放马过来。是啊,要钱一分也没有,自己握住手中有力的证据,还怕你飞天不成?经过几天反复琢磨,最后决定,一定要将伍鸣置死地而后快。当然,这事很大程度上,将希望寄托在廖局的身上。虽然吴长松是自己的发小,但也一边拉紧与他的关系,以防发疯似的伍鸣突然袭击。因此在面对吴长松时,他再三强调那几张复印件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并且让程匡荣过来当场作证,澄清那是胡编乱造之事。
“简直是莫名其妙、血口喷人,没有的事,竟写得那么像模像样。想要敲诈勒索我们,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程匡荣猛地一甩车门,跨上几级台阶。见良枫与吴长松正候着,还没迈进吴长松的办公室,便叫屈喊冤起来。弄得值班的几名户籍警,和出警回来的人员都朝他望去。但他仍不顾一切,依旧愤愤然地喊叫道:“吴所长,你看我是作奸犯科的人吗?我可不会做那种出卖人格、助纣为虐、牺牲公理的事。”他说着,自己不吸烟,纷纷地给周围的人派烟。语气像是极为愤恨,如被人搓到软肋的法官,当庭咆哮如雷恶狠狠着道:“这事,阿枫是最清楚不过的啦。那衰崽,如果抓住他,我非扒了他的皮,要让他知道,胡说八道所付出的代价,是多么的惨重。”
年近四旬的吴长松,精干地迎上前,语气极为和蔼地笑了笑道:“荣哥,别生那么大的气了。前两天阿枫已给我们都说清楚,他的行为已构成敲诈勒索罪。在物欲横流、尔虞我诈中,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不是更好吗?”他说着,将程匡荣引进自己的办公室落座。一位实习女警过来给他们沏茶,倒好杯茶水出去后,吴长松便问他近期的情况,有没有再接到过伍鸣的勒索电话和恐吓信。
“这段时间没收到信,电话倒是接到过两次。”良枫见程匡荣摇了摇头,便轻蔑地笑道:“他问我,有没有希望再回公司来上班。我没应承他,他电话里显得十分生气。”他说着,又勉强地笑了笑道:“最后还捉迷藏似地要我猜他在哪儿,要我派人去找他,我没吭声。”他说着,捏着小茶杯在鼻尖下闻了闻,又轻轻地呡了小口。实际上自己已让人出手了,而且步步逼近,随时要拿捏他的七寸。但面对吴长松,他觉得不能提这事。
“看来是只狡猾的狐狸,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你们以后见是他的手机号便不接电话,到时他自然会用公用电话找你们。这样,我们很快便能确定他所处的大概位置。”吴长松喝着自己的专用杯子,含笑地告诉两人道:“如果他敢正面去找你们,只需一个电话便能摆平他。若是被我们抓住,一切就看你俩的意思了。到时候让他好看、有口难辩。”他说着顿了顿,会心地笑道:“你俩呢,也不用担心那几张纸条上写的什么数据。因为现在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一个人的口供是不能成立。他记录了那么多,也是百搭。”他说后面的话时,已压低了声音。担心忽地有人进来,听了影响不好。是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伍鸣落在自己手上,自己处理起来,便让人拿住了口舌,事情办起来便没那么顺利。当然,自己能这样说话,一是要给廖局的面子,更要看这位发小大舅哥的佛面。在这里熬了几年没什么起色,如果这一步棋走对了,将来可是顺风顺水。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可得麻烦你们了。”程匡荣流利地说着白话,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含笑道:“时候已不早了,我们去文塔公园那排蛇餐馆,吃顿便饭好吗?”他恭敬地邀请着吴长松,说着谦卑地站起,在茶几上将自己漆黑的真皮皮包拿起夹在腋下,双眼满是乞求地看着他,同时也看了眼良枫。他心里清楚,在这节骨眼上,或许只有良枫才能请得动他。他们俩是发小,即便是有人多嘴多舌,那也不违反纪律规定。
“去吧,就当是交个朋友,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良枫也站起含笑道,如儿时相处般,说着在吴长松左手臂的衣袖上扯了扯。
吴长松站起,伸了个懒腰。他长长地呵了口气,睁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睛,忽地又毫无表情地看了看两人,最后才微微地点了点头,低声道:“这样吧,你俩先过去,我随后就到。刚接了个案子,我备了档便去。”他说着,想推却程匡荣的邀请。是啊,自己毕竟是第一次与他打交道。他个子高高大大,看他的面相,也绝非善良之辈。当然,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真假。但听了良枫的话后,还是推诿着应承了下来。毕竟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之事,也没必要太对立。
“所长,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快些过来,别让我们等久了,不见不散。”良枫仍担心他临时失约,便用不见不散锁定目标,这样也显得亲切些。毕竟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邻居,而且自己曾经还是他的跟屁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