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在席上,崔笺总是若有似无的提到柳府的家财,柳夕宁逐渐知其意,只含含糊糊的回答。崔笺一会儿感慨官场难为,一会儿叹气做人父母官不易。
"有一青年总是鸣鼓击冤。说本官昏庸,说李少爷栽赃陷害,还说要去京城告御状!"崔笺气道。
柳夕宁和崔温苹互看一眼。
"爹,那青年现在如何?"依崔温苹对崔笺的了解,肯定不会放过这青年。
"哼!扣押在牢!对父母官不敬!"
柳夕宁猜测是陪表姐爹来的那个青年赵武。除了他,似乎没人会为表姐鸣冤。
崔温苹道:"爹为何不彻查清楚再拿人呢?"
崔笺瞪眼,怒道:"你这是何意?是暗指我昏庸吗!"
柳夕宁发现这家人特别不讲理,怕崔温苹再引火上身,忙在桌下轻握住她的手,崔温苹望向他,他对崔温苹摇了摇头。
事情没谈成,眼看天色不晚了,正欲辞别,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雨天,留客天。
崔笺顾虑到崔温苹以前住的别院不能再住人了,毕竟那里潮湿阴暗,堆满了杂物,只有修剪花园的马婆婆在那里居住。
便吩咐人另备客房。
客房里。
柳夕宁见这房间连春凳都没有,别说罗汉床了!
难道要和崔温苹同床共枕。想到这里,柳夕宁就十分尴尬。
崔温苹自然不懂柳夕宁的尴尬。
她是不懂为何柳夕宁已经搬进了她的院子,却不愿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难道世间夫妻不都是这般?
想起今日听到几个丫鬟的议论。
"你说那崔温苹也嫁过去一年多了,为何不见消息?"
"不会是不能生吧?"
"看她那么孱弱,想必也生不出来!"
…………
以前在柳府也听过这种议论,不过自己都选择性的忘记。最近几月将生意全部交给柳夕宁后,她便在自己的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理府中事宜,但不代表老太太不寻她说教,无非是说孩子的事。
"嘶!"一阵滚烫全撒在她右手上,忍不住痛呼一声。
柳夕宁听到了,发现她连倒茶都不专心。连忙捉住她的右手腕,见其手背上通红一片,连忙放进水盆里,见到相公如此担忧,崔温苹心里暖暖的,她的目光落在相公专注的眉眼上,柳夕宁一抬头,正好把崔温苹的目光捉个正着。
以为她仍担心表姐的事,所以导致她倒水时伤了手,便笑道:"你放心,翠湖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听到这种话,崔温苹蓦然间红了脸。
"可是相公,这件事情很棘手,我爹定是收了李少爷的好处"。
"我看得出来,要想个办法!"柳夕宁拧了眉头。
"相公别皱眉。"崔温苹用左手轻抚上柳夕宁的眉峰。
柳夕宁连忙躲过了,道:"没事。"
心思通透的崔温苹,分明感受到相公的闪躲,为何?连体贴都仿佛隔着什么,在他们之间,仿佛横亘一道无形的屏障,这道屏障,令她想不透猜不到。
柳夕宁为崔温苹上了药包扎好,便独自坐在床头,纠结着。
崔温苹坐在镜子前卸了珠钗,见窗外夜色深沉,萧瑟的细枝上划落一滴雨水,打在花盆上,发出叮咚的声音。
"相公,适才见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崔温苹转身,装出一派轻松的问道。
"没有啊!真没有,我只是在发呆而已"柳夕宁笑了笑。
崔温苹轻轻的走到床前,眼中带着抱歉:"对不起,让你陪我来,还无端的受了委屈。"
想起在大厅上的种种,崔温苹心里就觉得对不起柳夕宁,耿耿于怀。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说过你待翠湖亲如姐妹,她的事,你怎有坐视不管之理,你如此,身为你的……丈夫,我当然也要陪你来。"
崔温苹听了,眸中的歉意变作了笑意。
柳夕宁喜欢看崔温苹笑,觉得她笑起来很美好,那种美好就像上学时读到古诗,仿若那诗中立于花下轻嗅的女子,素手若凝雪,唇角一弯,便醉了一春。
柳夕宁暗地里叹了一口气。
走到屏风后脱下了衣服,穿着白色中衣出来。
崔温苹笑了笑,便小心翼翼的睡在床的最里面。
柳夕宁进了被窝,先是触到一团冰凉,那冰凉立即远离了他,看向崔温苹,只见崔温苹脸颊发红。
柳夕宁这才发现崔温苹不仅双手冰冷,连脚都是冷的。
索性用脚捉了那双冰冷的脚,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崔温苹僵了下,顿时,两颊像抹了胭脂一般,酡红一片。
柳夕宁吹了蜡烛,霎时,漆黑。躺在枕头上,慢慢合上眼,不待多时,便感到一阵清香靠近了自己,那清香小心翼翼的,带了许多的试探。
柳夕宁一叹气,暗道自己完了!
许是听到了叹气声,那女子顿住。
柳夕宁不愿让她失望。
直接伸手搂住了那阵清香。
稍后,臂弯里落了些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