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这些内脏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早就快要化成水,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都混杂到一起去了。
被气味和视觉冲击后,高婧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毛骨悚然。
高婧的耳边尽是吞噬腐烂物的苍蝇、蚊虫声音,心理上的不适就让人眼前发黑了。
“走。”方树见转身揽着高婧出去,将地下室里的秽物关在了门后,然后才看向高婧,“去洗把脸?”
高婧依然不舒服,苍白着脸说:“算了,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我都不敢碰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又来了,这些明显不是正常人会收集的,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到底是谁收集的?张美玉?
“不是张美玉,她应该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些东西。”
也是,看样子她不想上来,估计是想起了这些东西,觉得膈应。
除了张美玉,还有谁?
别墅的地下室门有两扇,一扇就是高婧和方树见走的,从一楼的储物间旁边开门而进,刚刚方树见开门的时候,门锁极难转动,也就是说,这扇门不怎么用。
而另一扇则是在车库里。
什么样的人,会不愿意走一楼这扇门,而是绕到背后去走车库的门?
这个人不想穿过血迹,甚至不想见到室内的样子,但又保留着这些痕迹不愿意破坏。
刚刚没有仔细看,只是匆匆一瞥,那些内脏的腐朽程度,看起来应该也有半个月左右了。
半个月之前,张顺才死。
看样子,她想错了,张顺不是对灭门案毫无表态,而是压得格外的重,重到已经……看不见光了。
鼻翼间似乎还有腐烂的臭味,高婧脸色青白,胃里翻涌着,难受的要命。
收集什么不好,竟然喜欢收集内脏。
正想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几片湿巾伸到了高婧面前,方树见从他背着的包里翻出了湿巾。
他说:“香草味道,不知道闻起来甜不甜。”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看着他,就已经舒缓了许多,连同反胃的恶心感都淡了。
高婧没有深想,舒出一口气,接过湿巾说:“你还真是百宝箱,怎么什么都有?”
“也不是什么都有,只是你需要的都有而已。”
他低垂着眸,声音淡淡的。
要命,说话前应该动动脑子的。
高婧干笑,没有接话,但又受不了冷落他的负罪感,咳了声果断的转移话题:“我猜引导者是张顺,地下室的那些东西也是张顺的手笔,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查凶手是谁,而且早就确定是孤儿院的医学生了。”
“有可能,他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高婧想起影片里张顺对那个摄影的哥哥表达的好感,忍不住唏嘘一阵。
但转而,高婧就想到了一点,既然张顺一直记得,那么资料里查到的张顺简历,不就是有问题吗?
资料里说,张顺碌碌无为,大学读到一年级就辍学做了游戏主播,经常在直播里和粉丝吵架,要么就是说些乱七八糟会被挂的话。
“他有意在营造这样的形象。”方树见笑了声,说不清是在嘲讽还是叹息,“估计是觉得,虽然凶手放过了他,但始终是盯着他的。”
这么一说,就说得通了,他一边因为害怕而装的自己丝毫不在意当年的事情,甚至因为创伤后遗症而记不清许多事情了,一边又处心积虑的调查着当年的凶手。
活得这么压抑。
童年的创伤最容易让人诱发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癖好,而张顺,很显然是因为自己逃出生天的不安全感,而迫切的想要掌控住什么,所以才会收藏内脏。
内脏意味着软肋,他喜欢掌控别的生物软肋的感觉。
“会有人的吗?”高婧问。
方树见迟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需要检测之后才知道,其实按照犯罪心理学,里面不会有人类的,张顺不愿意杀人,至少在将凶手绳之以法前,他不愿意自己先触犯法律。”
“但之后,他是有可能杀人的。”
高婧安静的听,手心里落着那片香喷喷的湿巾,天气热,它的水汽蒸发的格外快,但那股子凉意已经被她接收。
只迟疑了一会儿,高婧就看向了方树见问:“刚刚你配合我贬低了心理侧写,让我都忘记了,你辅修的也是犯罪心理学——”
“他之后有可能杀人,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的家人被残忍杀害,于是对别人的生命也觉得漠视了?”
问话的时候,高婧盯着方树见,毫无闪避,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此时的高婧显得攻击性十足。
却也格外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