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越来越暗,已是子夜时分,两日的分际线已过,余惟失魂落魄地拖着自己影子走。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还潦倒了吧。
以后的路,谁还能陪她走呢。
四野静寂,正是所有人睡梦正酣之时,余惟感觉也就自己还在外孤魂似的飘荡,偏偏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残留的月光照亮了这个人的脸,余惟见了,不感觉吃惊,倒有些奇怪。
她叹了口气,慢慢跪下来:“师父。”
“起来吧。为何要跪?”慧戈师太还是那般沉沉冷冷。
余惟起身:“我不该这么晚还不回去。”
黑夜里的慧戈轻声道:“我何曾在意你什么时候回去?”
余惟的心猛地疼了一下,她不懂师父为何要这么赤裸裸地伤害她。
慧戈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余惟仔细而努力地想,缓缓道:“不知道,今天一天也无人告诉我。”
慧戈道:“你说的是昨天,现在两日分际线已过,“今天”刚来不久。你再好好想想。”
余惟摇头:“徒弟不知。”
慧戈诡异柔声:“今天是你十九岁的生辰啊。”
余惟微微冷笑:“原来如此,只是徒弟似乎从未过过生日,所以都忘了。”
慧戈叹了口气:“你在我门下十八年,十八年来,你也知道,我对你并不好,但这并非我的本性,只因我对待其他徒弟都不错。”
余惟鼻子发酸,沉默良久,哽咽道:“您已经养我长大成人了,余惟我,不敢对您有任何怨言。”
“你不对我有任何怨言?”
“是!”
“那如果我现在取你的命呢?”
余惟猛地抬头望向她,半道清幽月光斜斜打在慧戈脸上,让她一只眼睛露出来,一只眼睛在黑暗中。
在平时,余惟就看不透她,何况于此时。
余惟沉默着,却没逃走,或者她自己也知道,这么近的距离,逃已然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