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看到妈妈在写日记,凑到旁边念了一念:“中……干……”
他刚上私塾不久,认字只会认半边。蔺宛君听了笑着纠正:“君儿,这两个字念‘仲——轩——’。”
“仲轩是谁?”
“是爸爸。”蔺宛君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瓜。
司君好奇地看着妈妈:“爸爸叫司仲轩?可是斐叔叔说爸爸叫司戬。”
“爸爸的姓名是司戬,仲轩呢……嗯,一般只有妈妈这么叫爸爸。”蔺宛君想了想,孩子还小,跟他解释表字的意思他恐怕也理解不了。
“哦我知道了,就像别人都叫我‘君君’,只有妈妈经常叫我‘君儿’。”
“对的,君儿真聪明。”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司君漆黑的大眼睛里含着缕缕忧伤。
那小表情看得蔺宛君阵阵心疼:“想爸爸了?”
司君小脸上满是期盼:“嗯,我还有好多话想讲给爸爸听呢。”
蔺宛君不忍心让他失望,微微笑道:“那,君儿好好读书习字,多认识一些字,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写在本子上,就像妈妈这样。以后等爸爸回来再拿给爸爸看好不好?”
“好。”司君重重点了点头,“妈妈,那我现在就去看书。”说罢兴冲冲地跑开了。
蔺宛君看着他那小小的背影,鼻间不觉涌上一股酸涩,红了眼眶。
春去秋来,又过了一年。
曹薇菱如今是越来越不明白司戬的心思了。他对她比前几年愈发冷漠,但他对曹家的生意又特别的上心。不仅为公司的产品拓宽了销售路子,还增设了印染业务,给曹氏企业带来了莫大的收益。
秘书走进司戬的办公室:“司经理,下一批货的印染图样出来了,请你过目。”
司戬接过图样看了看:“没问题。”随后在图样下方签了字。
他经常会参与图案的设计,而这些图案中又暗藏着他隐秘的心思。
看着秘书拿着图样出去后,他双手撑着下巴在想:宛儿,不知你会不会有一天看到这些产品?若是看到了上面印的有“青草、红叶、黄花”的图和字,你会不会想到我?不过,你没看到也没关系,我还会想别的办法。
开设印染业务,将棉织品销至南方,是他一早计划好的。他帮曹家把生意做大,获得更多利益,权作报答他们,但他不会就这么把自己一直困在这里。他从未放弃过联系家里人,哪怕曹家千方百计地从中阻挠。他与曹薇菱的约定还有一年多便期满,到时无论结果如何,谁也留不住他。哪怕任人骂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也毫不在乎。
也是这一年,风家添了一个大胖孙子,如今已经快满百日了。
喻慈嫣从小没了父母,她坐月子期间风若絮便像她自己亲妈一样地照顾她。风子渊更是积极筹备儿子的百日宴。
晚上,见他忙完公司的事回来还要操心孩子的百日宴,喻慈嫣不免有些心疼:“你平日里忙就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让李捷和管家他们负责就行了。”
风子渊不认同:“那不一样。我自己儿子的百日宴,当然是我来亲自操办,怎么能甩手交给别人?”
喻慈嫣心里感动,却也担心他:“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不累。”风子渊感叹一声,揽着喻慈嫣的肩和她一起坐在床边,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我从小身边就只有母亲,连父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从来不知道跟父亲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听我妈说我爸是外地人,他们是因爱结合的。但是在我四岁的时候,为了顺利踏上仕途,扔了封休书给我妈,入赘到北方一个豪门贵族家去了。我妈性格骄傲,不愿去强留一个背叛了自己感情和婚姻的男人,从此带着我留在外公家生活。
“懂事后我一直不理解,当官就那么重要吗?权力就那么重要吗?能让他抛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或许男人为了名利抛弃心爱的女人在这世上并不少见,可他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抛弃?
“现在有了你和儿子,我更加不懂他了。我只知道你们母子是我豁出命去都想要保护的人,又怎么舍得抛弃?”
喻慈嫣心底十分动容,缓缓握住了他的手。见他提及自己身世心情沉重,便努了努嘴出言逗他:“哦,原来因为我生的是儿子,你才舍命保护,那要是生的是女儿呢?你就不管啦?”
风子渊不料她突然撒起娇来,轻声一笑,沉闷的气氛也被打破了:“怎么可能呢?我还盼着你给我生女儿呢!”
“哼,那万一我生不出来女儿呢?”喻慈嫣娇嗔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要找别的女人生去?”
“瞎说。”风子渊在她唇上狠亲了一口当是惩罚,“没有女儿,我就把你当女儿来宠。”
喻慈嫣听罢心里一阵甜蜜油然而生,伸手抱住了他,依偎在他怀里。
百日宴在一家大酒楼的二楼和三楼举办,蔺宛君按时来赴宴。走进酒楼刚要往楼梯口去,却看到一楼也有一家人在办酒席。站在离楼梯口不远正在迎宾的人她认识——任远。
相隔不过两米,任远自然看到了她,还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司太太。”他像之前她要求的那样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