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金凤是一个聪明的人,哪能看不出罗家的伎俩,她想自己身份特殊,寄人篱下,还是小出去为妙,所以她默默地忍受了,但内心非常委屈。
清江镇位于大海边,井里抽上来的水自然是咸水,人们只用来洗衣服什么的?饮用水还是要用山上泉水,每天早晨,有人送到街上来卖,十斤一桶,每桶五分钱,对清江镇的居民来说,山泉水算得上是奢侈品,轻易不敢多用。曾金凤从小生在山区,有的是山泉水,可以说取之不褐,用之不尽,当然没有节约用水的观念,她又喜欢干净,少不了要每天洗洗澡,井水咸性不仅洗不干净而且对皮肤也不好,她就每天拿山泉水洗漱,这下就要了李淑君的命,她生气地说:“山泉水是用来泡茶、煮饭的,不是用来浪费的,我家又没有金山银山,抵得起你这么花销。”
其他方面,金凤都忍气吞声,连洗个澡都不行,她还算不算这家子里的人?她生气地对罗虎说:“连洗澡用点水,你娘都不肯,哪你讨什么老婆?”
“你甭理她,我直接买来放在我们房间里,你想用多少就买多少。”罗虎劝着说。
这样一来,李淑君更要说了,“儿子啊,你不怕家被她搞垮。”
“娘,你甭说了,这水我来出钱买,行了吧。”罗虎不耐烦地说。
“你,”李淑君被儿子噎得怒发冲冠,儿子以前不敢如此跟她说话,都是这狐狸精挑拨的,她发作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肖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被狐狸精迷得要败家啦。……”
罗虎知道娘的厉害,一旦骂上瘾了,三天三夜都不歇,骂得你退避三舍,他赶紧闪到自己房间内。
金凤见他仓皇进来,又听到婆婆的骂声,说:“我们分家自己过吧。”
“她会同意?何况我家只有我一个儿子,分开过,镇上人会说闲话的,对我工作也有影响。我们让点她,忍忍就过去了。”
金凤忍了,可李淑君没有忍,她跟金凤是王八对绿豆——盯上了,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媳妇不服她的眼,经常找她的渣子。
日子在嗑嗑碰碰中过去,第二年八月间,曾金凤生了一个女儿,取名罗清芳。李淑君又不高兴起来,骂道:“生了个赔钱的货,真是家门不幸。”
曾金凤家的隔壁住着一位老太太,方面大耳,中等身材,看上去很富态。她一个寡居着,很少看见有人来她家,除平时到街上买点蔬菜外,很少出门的。
曾金凤问罗虎:“隔壁的老太是谁?”
“喏,就是我们住的房子的以前房东。”
“房东?我们现在住的房子不是你家的?”
“现在是,以前不是。这老太姓程,是一个资本家的大老婆,可惜不会生育,于是资本家在上海做生意时讨了小老婆,就很少回老家了,上海解放前,资本家一家搬迁到香港,撇下大老婆不管了。镇上解放后,人民zf没收了资本家的资产,把房子都分了,留下一套给程老太,我们房子的后边都是她家的房子,不过现在用墙隔开了,以前都是相通的。”
“原来如此。”曾金凤若有所思地说。
小清芳长到一周半,自己会走路了,加上模样清秀,挺讨人喜欢的,小家伙有时走到程老太门前,好奇地向内张望,程老太见了就赶紧跑到门前,满面笑容地同她说话。曾金凤每次遇到程老太,都沉着脸,从末见她笑过,见她对女儿如此热情,就慢慢有了好感。
“清芳,来,叫奶奶。”曾金凤教女儿。
“奶奶!”小清芳奶声奶气地叫着。
“哎!”程老太开心极了,脸上堆满笑容,曾金凤一见那老太还是蛮慈祥的。见面的次数多了,自然熟了。
程老太有时邀请她们到她屋里坐坐,曾金凤在家里呆着也很寂寞,很需要找个人说话。程老太爱干净,房间里收拾得有条有理,窗明几净,曾金凤也爱干净,渐渐地两人成了忘年交。
“婆婆,我看您总是一个人的,家里就没有亲人?”曾金凤忍不住问。
“唉!”程老太长长地叹息道:“娘家还有几个侄子和侄女儿,可我这样的身份,谁敢上门啦?”
“那公公就没有消息?”罗清芳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