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冠千紧绷着神经,高度戒备的他随时准备拔腿开溜。
“世勋啊……”
床上传来的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此刻在某人的耳边却如同滚滚炸雷一样轰然炸响。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抖得像筛糠一样,死死地钉在地板上,已经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了。
“来……咱哥儿俩喝一杯儿!祝贺你啊……”
妈的,还带鼻音,原来是在说梦话。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
许秉锐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江冠千赶紧平复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继续。
三步、四步……
就在他伸出手去,触碰到公文包的前一刻,许秉锐突然又翻了个身,伸出双手,正好搭在他的胳膊上。
江冠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相信自己这次一定在劫难逃了。裤裆下传来异样的感觉,像是气势磅礴的洪水即将冲毁大坝,奔向远方。
“世勋……你这小子!”
洪水的攻势愈发汹涌,大坝已岌岌可危。
“老子一个月累死累活的,才他妈一百五十大洋,你小子天天坐办公室,还能拿一百二十大洋,还他妈不知足?”从许秉锐的鼻孔和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喷到江冠千的手上,“真他妈不公平!”
原来还是梦话。
方才还汹涌滔天的洪水,一瞬间平静下来,大坝转危为安。
江冠千定了定神,试图把被许秉锐缠住的双手抽出来,但又担心会惊醒他,只能轻轻试探着一点点抽身。
“世勋……你说你,来就来呗,还跟我客气个啥。”许秉锐不知道又在做什么梦,只知道他一直拽着江冠千的手不撒开,“这么大的香肠,得破费不少吧。”
“是啊,两根香肠就顶五个大洋。”江冠千见一时挣不脱手,又听到他说梦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对他嘶吼。
“咋这么贵,难道是德国香肠?”
“是啊,纯正德国风味儿,图林根原装进口。”
“唷!图林根的红肠啊,我还真没吃过。”许秉锐居然在睡梦中和他对起话来了,“我这乡巴佬,只尝过法兰克福的。”
“那你就多吃点儿。”江冠千气急败坏又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我先尝一尝,老弟你也尝尝。”
江冠千还没想明白呢,突然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了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中枢神经如实地将铺天盖地的痛觉传到了他的脑海里,时间在那一刹那间似乎凝固了。
“呜……”
江冠千怕惊醒床上的人,他忍着铺天盖地的疼痛,紧紧地咬住牙,差点儿把牙都咬碎了,才发出一声压抑了九成九内力的痛呼。
“这香肠怎么这么硬?还齁咸齁咸的。”
还好,许秉锐松开了他的胳膊,他“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一看,右手的手腕上留下了两道清晰的齿痕,还有血从伤口处往外渗。
你他妈的下嘴真狠,差点儿咬断老子的静脉!
我可去你妈的吧,江冠千在心里破口大骂。
他忍着痛拿起许秉锐的公文包,溜出了卧室,放到了书房里。先去卫生间用自来水清洗了伤口,又找了点儿绷带把手腕上的创口简单包扎了一下,这才回去翻许秉锐的公文包。
这次总算让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一份关于城防部队的统计表,还有一张高精度的十万分之一淞沪地区军用地图,上面标注了中国军队重要的军用设施。
他把这两份东西藏在了书房抽屉的最下面,被几个笔记簿压着,这才把许的公文包物归原处。他甚至想好了对策:一旦许秉锐发现丢了这两份文件,自己就一口咬定不知道。反正最后即使被许找到文件,自己也绝不承认这是自己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