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捕来的祭品消耗殆尽,池中的最后一滴血液也逐渐枯竭,逐渐消散的赤红漩涡在火光下露出祭坛底部的花纹。看着这一幕,老诺顿和狗头人们不禁变得有些沮丧。这个蹩脚但忠诚的祭司现在满心惶恐,只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能真正发挥作用……
幸运的是,目前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腔急迫其实是帮了倒忙。
对于以肉身降临世间的佐特来说,那个水池并不是简单的建筑,而是储蓄着神力的神国。通过祭祀仪式,信徒供奉的鲜血被注入其中,化作每一滴都饱蘸力量的灵液。因为一直以来时刻牢记着责任的紧张与骤然被欺骗和袭击的愤怒,佐特解开了自己还未能完全控制的权能之锁,后果自然也就是被反过来掌握,毫无限制地肆意挥洒这些储备。
然而它终究不是一个普通的神祇,半年以来所积攒的神力也就那么多而已。不加以控制地完全发动很快就像现在这样将其彻底消耗一空,随后它便从中清醒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佐特才重又回忆起自己原本的目的。
它的领域并不包含降低理智的效果,消散之时又带走了那些超乎常理的嗜血欲望。即使如此,能够存活到最后也实则难能可贵。更重要的是,赢家并非它认为必须警惕的人类一方,而是可以接纳的优质信徒。想到这儿,佐特看向幸存者的眼神又略微严肃了几分。
可对于另一方来说,被这样一条看上去足够把自己吞入腹中的大蛇用明显不同于正常生物的血红色双目死死盯着的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
西梅昂反复握紧斧柄又松开,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这么做能让他稍稍放松一些。如果说面对人类的时候他即使毫无预料,但至少有应对的想法和打算,那么面对这条忽然出现的巨蛇之时,他却几近失去了思考能力。身体上数个小时积累的疲劳和创伤还是次要,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野兽的本能正在他的心里用力敲打着警钟:
这不是他有能力抵抗的对手。
但佐特这次可不打算让对方自顾自地试探自己了。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这场战斗的胜利者就应该属于它。如果对方不愿交出信仰,哪怕是用强制刻印的方式结下契约也行。当然自愿的驯顺才是最好的结果,为此佐特决定首先从比较平和的交流方式开始。
就在这时,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佐特并未有什么动作,仅仅是心念一动间四周上千人的尸体就开始升起蒸腾的血雾。在场所有人都曾经被它的领域所浸染,以它的名挥洒鲜血,就如同亲手为它献上祭品。这些牺牲随即向它涌去,缓缓流入佐特的躯体,而后又从中析出,飘向了各个方向——幸存者的方向。
巴希尔只感觉浑身发冷。
他早就过度消耗了体力,随后又一路奔逃,直到刚才的搏命奋战。大量流失的鲜血和身下依旧在带走体温的溪水令他动作迟缓,内心充满战意时并未察觉,可现在他暂时冷静,这些肉体上的苦楚便纷纷显露。因为同样的原因,在那团血雾朝他飘过来的时候,巴希尔下意识想要躲开,抬腿却猛地一个踉跄。
于是那团泛着红色的雾气便覆盖上了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