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挤进为矮人身材设计的舱室内部并不容易，但墨菲做得兴致盎然。这种体验对于他这个人类来说算是难得，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

    “这条折线横亘在谷口处，两侧的不规则圈是山体，”对着屏幕，穆拉德指向上面的各种图案：“这片云雾状的地方是敌人的营地，因为大量人员反应才显示成这个样子。”

    “这儿的图像并不是主动获取的而是从主机传过来的，所以会有一定失真，但不严重。”他收回手来，看向自己此刻的观众：“通过这种方式，我们可以维持对整个战场的监视。如果再加上目视对照，基本上总体局势对于我们就是透明的了。”

    “这就是你们的技术吗，涅希特真是一位伟大的神明。”墨菲由衷地感叹——他在来之前也算做了点针对性的功课。

    来自人类的夸赞让穆拉德感到自豪——至少看上去感到自豪：“谢谢。技术是进步的阶梯，使用更强的技术兵器总要胜过无谓地堆砌人员数量。”

    “提到这个，你带来了多少人？”听到这种说法，墨菲想起了自己相当关心的问题：“我的人质量上缺乏优势，数量也只有五分之一多些，防守压力很大。”

    “一百一十六个。”

    墨菲终于没能忍住表情的变化，此刻他的脸在照明灯下看起来就像一盏走马灯：“一百多个人？一百个士兵在这种时候有什么意义！我很感谢你们的支援，但——”

    “呵呵……但你对我们缺乏信赖。”尽管隔着头盔看不到表情，但这是穆拉德头一次在他面前发出那种奇特的笑声：“我对他们的数量比你说明得更早，也更直观，他们就在我们的上方。如果没有忽略这五十倍兵力差距的把握，我又怎么会出现在你面前呢？”

    墨菲有些恍惚地看向他的眼神，却只能看到给人半凝固错觉的深沉护目。因为姿势和视角的关系，他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比自己还要高大许多：“你缺乏武力——这不是什么大事，经验告诉我指望盟友的人都死得很早；但你还缺乏支撑士气的勇敢，这点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我会给你留下一个战斗组。”穆拉德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摆弄什么仪器：“不包括他们的装甲力量，你的城防不适合那个。我希望这能让你明白……呵呵，也希望它能给你支撑些自信起来，小可怜虫。”

    “最后，你和巴里那个蠢货一样，成功拉低了我对新雇主的期望……”唯独在这句话上，他说得格外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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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地盘在顶层甲板上靠近承重结构的位置，佐特闭上眼睛。它看着洛尔科愁眉苦脸地离开，也“看着”这个矮人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紧皱眉头，一边在文件上高速写写画画。

    它的视角同时笼罩着整艘飞艇的各个位置，将许多矮人纳入脑海。他看见布罗恩舒适地躺在浴缸里，被富含金属成分的热水与蒸汽所浸泡，闭上眼睛哼着矮人语而非通用语的小调；他也看见那些这段时间里卖力劳作的矮人士兵已经脱下了一身甲胄，穿着衬衣坐在餐桌旁一边大叫大嚷，一边痛饮啤酒；他还看见更多人，那些水手与其他士兵，他们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忠职守，只是偶尔也会装作不经意地瞟一眼餐室的位置。

    这些视角有时会变化，有时会转移；有时会跟随某个特定的对象移动，也有时会将其从中排除。但是，其中唯独对于某一个受关注的目标从未改变：德尔迈的残魂始终在它的注意力中游曳，不曾脱离。

    这或许是它在过去的那段日子中最大的收获，尽管现在还无法变成实际的利益……但那可预见的未来已然并不遥远。这使得它的心情略微昂扬了少许，暂时摆脱掉对于前路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