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祁放出三只飞鸽送信广西查证万勤的供词,若当年李福兴真的被换,怕是要掀起一桩惊天大案。
不过这件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清楚的,与其在这花船干等,不如找个隐秘的地方把案子捋清。
是以众人将一应案犯捆的捆,扔马车的扔马车,出了城门往城郊那座荒废的大宅而去。
靖安司的手段还是厉害的,那潘武被南门笙折腾了个半死,该招的事儿全都招了。
据潘武交代,每个月卖的几件首饰都是他悄悄从大雾山受害者身上扒下来的,鲁威和那几个带头救他的都不知道,李大痣也确实只管帮他销赃别的一概不知,销赃的银子都被他拿去养小老婆了;
万勤的话也是真的,但窦锐没有参与换囚;
李福兴被换一事是鲁威告诉他的,并吩咐他去找万勤,在落雁道伪装山贼劫杀窦锐,至于原因,和池承想的差不多。
窦锐要剿灭一贯教余孽,而鲁威要“保护”一贯教,这并不是因为鲁威是教徒,而是这一贯教和山贼一样,根本不存在。
当年李福兴被捕,追随者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就算有那么几个余孽,也不敢宣之于口。所谓一贯教刺杀前任县令费僚,纯属无中生有,乃是鲁威一手策划。
“鲁威为什么杀费僚?费僚在靖安司的卷宗中虽记载不多,但从朝廷各部对他的评价来看,是个年少有为一身正气的好官,怎么说也不像是个能跟下属起纠纷到被杀的地步。”
肖祁和池承并肩而行,手里的缰绳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提醒道:“你仔细回忆回忆,费僚来香江所为何事?”
“我记得卷宗中说,香江海盗猖獗,还常有山贼劫杀商队,费僚忠贞果敢,识人断案颇有章法又不惧权势,所以被申阁老亲点,要他来香江主持乱局......嗯?等等,海盗?山贼?”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首发、域名、请记住
池承向肖祁,“难不成费僚因此事而死?也对,咱们本就怀疑大雾山的山贼根本不存在,咱们能想到,费僚岂会想不到?这山贼都不存在了,何况是海盗?你今日对那鲁威提起商船被劫是故意的?”
“是,不过确实是苏里海盗所为,只不过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狼狈为奸。”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要是说的不对你再补充。”
肖祁见他起了兴致,笑着点了点头。池承清了清嗓子,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
“潘武在码头做工,对往来商船、商队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以在鲁威的保护下勾结海盗劫船,可是贪心不足,他们渐渐觉得和海盗分钱不痛快,便把主意打到商队头上,于是在大雾山假扮山贼,杀人越货。
那位年轻的费大人走马上任,明察暗访没多久就查到了潘武,只是没想到藏在那潘武的保护伞竟是鲁威,于是在腊月二十九惨死县衙后堂。
而后,鲁县丞找了个替死鬼,将费僚的死栽赃到一贯教头上,结果阴差阳错被朝廷当成了谋逆大案,还派了一贯教的老对头窦锐来清剿邪教。
这位窦大人声名在外,对一贯教了如指掌,鲁威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便想到了当年换囚的事,灵机一动命潘武寻来万勤为他祖父‘复仇’。
这样一来,鲁威即可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又可以把一贯教的事坐实。”
池承歇了口气,满脸期待看向肖祁,“肖大人,我说的可对?”
“说对了八成。”
“才八成?”池承有些失望。
肖祁安慰道:“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八成已经很难得了,此案甚是复杂,若是我,怕是也只能推到六成。”
“肖大人今日这么谦虚,我倒有些不适应了,那就请肖大人说说,剩下那两成是什么?”
“费僚并不是查到了潘武才被鲁威杀害,而是他直接查到了鲁威头上。”
“这么diao?”池承脱口而出。
“什么叼?”
“咳,叼就是很厉害的意思,”池承比了个大拇指。
“是吗?苏州话?”
“不要在意这细节,肖大人,你快点说说,那费僚怎么盯上鲁威的?”
“好。”
肖祁没做过多纠缠,池承悄悄松了口气。
“费僚一到香江就乔装打扮,跑到港口一坐就是一天,偶然间结识了码头帮的一个搬工。”
“码头帮?不就是今天潘武手下说的那个?”
“是,那搬工是码头帮的一个小管事,他告诉费僚说潘武在码头上一家独大,作威作福近十年,他不仅私自抬高搬运费,还额外增加卸船费、滞港费。”
“啥东西?什么费?”
“就是滞留港口的船只,潘家帮要收钱。朝廷规定的搬运费,他们又私自增加了一项卸船费,价钱按定价的双倍收取,不交钱就不卸货。丝绸、布料、器具倒还好,可以换到别的港口去卸,但茶叶、瓜果等放久了损失太大,不少商船只能哑巴吃黄连,交钱卸货。”
“呵,还真是强盗爱财取之无道啊!”
池承叹了一声,“那搬工不想跟潘武同流合污,所以被挤兑了?”
肖祁摇了摇头,“不止被挤兑,那搬工告诉费僚,他们帮主原是佘祥,因得罪潘武被关进了死牢,只等秋后问斩。”
“这么狠?”
“是,不过各中细节潘武并不知情,他只知道费僚因为佘祥的案子注意到鲁威,只是刚有了线索就被鲁威先下手为强了。这件案子,我们只能看卷宗说话。”
“若此时调取佘祥的卷宗,只怕会打草惊蛇,可去广州府又来不及,”池承有些担忧,那鲁威走的时候,状态可不太好。
“放心,南门笙知道怎么办事。”
提到卷宗和佘祥,池承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