辑事局的工作时间，一直是一个迷。

    有时候，连着加班到后半夜，天天不断。有时候，你一天不见人都没人发觉。

    洪琦接了王少阳，先去找了家馆子，吃了一锅卤煮，主料牛腰花，辅料羊蛋猪鞭狗宝，吃得王少阳一脸懵逼。吃完饭带着王少阳去堂子里搓了个澡，还特地给王少阳叫了个老师傅，让满心期待的王少阳着实失望了一下。

    “昨天有点用力过猛，今天白天先休息休息。”洪琦如是说。

    你累着了我没有啊！

    闲逛了小半天，洪琦终于把人带到了辑事局。好久没回来，王少阳连路都觉得生疏了，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办公室。

    “别找了，你办公室早分给别人了，反正你也用不着，以前你不是都在金四爷办公室蹭地方吗？”

    说的也是啊……

    缩头缩脑的去和张代局长报到，结果门没关严，一敲门自己开了，撞见外勤科的一个女线人正在单独汇报工作，还把张代局长说得面红耳赤，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好在在场的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女线人面不改色的穿好上衣，鞠躬出去了，张局长则心平气和的拉好拉链端坐在椅子上，招呼王少阳随便坐，只有王少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显得那么没有城府气度。

    “小王啊，敲门之前先喊报告，这是办公室的一些礼节，你在局里的时间短，还要继续适应才行。”张局长和颜悦色的提点了几句，“这次招你回来，是审讯工作有了一些小困难，局里的番子一个个只知道打人骂人，连编瞎话都编不圆，你是金四爷的高足，最会攻心，所以希望你能尽快投入工作，把周书明的嘴巴撬开。”

    你说撬开就撬开？王少阳不由得腹诽不已，这个节骨眼上把老子叫回来，摆明了是背锅的。

    但是明知是背锅也得上啊，要不然轻了是抗命不尊，重了就是蓄意勾连，反正横竖都是罪过，王少阳拿着交代下来的案卷龇牙咧嘴的准备开始工作了。

    半地下的审讯室，周书明被打的和一个血葫芦一样，挂在墙上一动不动，两个番子在用盐水给他清洗伤口，避免感染，生怕人犯一个挺不过去死了，证据链就断了。

    “王百户。”为首的番子满面堆笑的搬过一把椅子，恭敬的请王少阳坐下，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王少阳屡立奇功，从一个书记员飙升为百户，这在底层番子里是个传奇，每一位番役都渴望走上和他同样的道路。

    王少阳点了点头，抖了抖衣袖，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心里慌得一批，我该怎么表现的像个老道的审讯员，不被人发现底细？

    “人犯上过战场，是个硬骨头，怎么打都不吭气，之前把他老婆闺女都请过来劝解，也是一声不吭，您老看……”

    “知道了。”王少阳硬着头皮看向周书明，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失去了七成皮肤以后还能活着，看来也是靠武功撑着一口气。

    他为什么不招呢？为了保护同伙？还是心存侥幸？又或者有什么信念支撑？王少阳一脑袋的疑问句，轻轻用手指敲打着记录本，发出哒哒的声响。

    “喝……”昏迷的周书明似乎被盐水刺激到了伤口，猛然惊醒，嘶哑的嗓子里发出可怕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