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或者黑夜，我不确定。一个偌大而又空旷的实验室，除了身后的操作台和九分屏的显示器，这空洞而黑暗的房间里就什么也不存在了。也许还有电灯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但是我不知道它们的开关在哪，不过我可以确信，在什么地方一定有通风设备，这里的温度不高也不低，维持在一个适合生存的环境。

    “中央空调。”

    中央，中枢，集中管控。我的脑子里突然蹦过一串奇怪的词汇，但我没什么心情去管他们。我熟练的用绷带将止血棉绑在我的右腰上，这一道口子不算深，好在没有刺穿肾脏或是别的什么器官，不由得暗自庆幸当时自己周围幸好没有剪刀或匕首一类的东西。

    “烧火棍，铁钉，扳手。”

    被生锈的铁器划破，破伤风梭状芽孢杆菌在缺氧环境下大量增殖，分泌毒素引起肌肉痉挛，从而破坏运动神经元，而到了这一步，事实上只需要一点刺激，无论声光或是震动，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便能使病发作。

    可我清楚的认识到这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乱想，我冷静的包扎完伤口，靠在操作台的一角做着深呼吸。现在的我要保持冷静，现在的我绝不能再再失去理智，至少目前为止那些该死的数字和单词没有在耳边炸开，我可以不用像数羊一样不停的重复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我需要新的事物来刺激我，让我转移注意力。

    “环流器。”

    超托卡马克，事实上我应该更早想到，用超低温创造超导体可以完美的改进原本的托卡马克。不过就目前而言，在掌握了冷冻武器的运作原理之后，完美的可控核聚变装置已经不再是难以突破的瓶颈。而现在，完美的可控核聚变所带来的效益要远比四年前那台笨重的涡轮带来的所高的多。

    “超音速燃烧冲压式发动机。”

    全国第一架配备了超燃冲压发动机的运输机将在哈萨克斯坦完成组装，然而事实上我已经等不及到那个时候了，我们已经无数次催促北海道的一所金川工业分公司交付“百夫长”外骨骼的设计图纸和微缩样本，但北海道方面要求必须在神奈川工业区完成最后组装。对于我上报给最高指挥部的文件，司令似乎没有做出任何反馈的信息，那么我当然也不会放心的把这台机器送到日本去。

    关于“百夫长”，除了外骨骼外，第一台试验机已经在我的基地完成了组装。外层涂料完全由杭州的一家化工企业全权包办，那家公司的水性涂料能够保证1600小时以上的盐雾测试达标，这是其他的化工漆单位所无法达到的高度。但除此之外，有关这台攻城机甲的其他参数，就连我父母上交的报告中也没能透露得到半点痕迹。

    “近乎完美的科技封锁。”

    但是，我也并不是不能得知这一切。克什米尔地区部署的两台超级计算机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这两台超级计算机将在不久之后为我所编写的一套人工智能进行程序数据模拟和未来预测所用。但就目前而言，现在都还不是时候。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联系上武秀荣。

    我在新疆东北部的一座大型离心机工厂莫名其妙的与我失去了联系，我向武秀荣发出了求救信号，但他似乎就跟没看到一样毫无响应，不过至少现在我可以初步判断，武秀荣应该是真的没有看到。因为似乎就连我发往上海的报告，司令本人也无动于衷一般。

    那么就目前而言，我不敢确定的可能性无非存在于两个极端之间。最好的情况，司令和武秀荣决定放弃我和焚风。最坏的情况，司令和武秀荣都遇到了麻烦，与我失去了联络。

    但这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司令还要忙于与苏联和第三势力周旋，而武秀荣大概也要和南海海军忙一下托托亚岛的事情。我这样想着，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就在今天，要将‘铁龙’和‘巨鳄’投入生产线批量生产。”我呢喃着，忽然听见几声急促的敲击，那是有人叩响了房门。

    “谁？”我喊了一声，又想了想，说道，“原地汇报。”

    “‘领袖，上海急电。”随着一声铃响，电子门禁被解除。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我的面前，身上的外骨骼机甲在门口警戒灯照耀下泛着一丝青蓝色，而挂在身上的重机枪也稳稳当当的横在胸前，一股寒气自然而然的迸发出来。他先朝我敬了个礼，但随后又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转过身去。

    “‘领袖’，我……我我我先等一会再来向您汇报吧……”那名士兵突然支支吾吾的，语气也变得僵硬起来，“我我我……还会再敲门的……”

    我先是一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随后又反应过来，我身上除了刚刚缠的那几圈绷带外好像什么遮挡物也没有。一瞬间，整个身子都变得滚烫起来，脑袋也猛然间一片空白，我下意识的缩回操作台后面，心跳砰砰砰的跳的越来越快。

    “关门！去会客厅等我！”

    “遵命，我们的‘领袖’。”

    伴随着电子门禁关闭的声音，整个人又重新瘫倒在地上，我捂着自己的脸蜷缩起来，身子不自觉的抖动着，事实上，现在我已经想不出能比刚才更糟糕的事情来了。

    “虽然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进入的办公室，但是……”我抑制住了想要狠狠往操作台上撞的冲动，但嘴上仍然忍不住要骂自己一句，“但是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大意，天那，如果这帮人看到我这副样子……我还有什么威信而言，我还怎么管理这么大的一座基地……”

    泪水夺眶而出，我不知怎么的整个人都变得毫无力气，我想我的父母，我想我的狗，我想回家。一时间这些情绪都涌上心头，大脑也再一遍遍的重温着曾经的美好回忆，紧闭双眼，那是个晴朗的天气，黄浦江和租界区以及那片蔚蓝的天空似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второй，один，двенадцать，двадцать четыре，четыре，восемь，двадцать……”

    这串该死的数字，这些该死的，全都去死吧。

    全都去死吧。

    我的右肘狠狠的朝着操作台砸去，剧烈的疼痛从右手臂弥散开来，那是我的大脑皮层做出指令让我拥有这种不愉快的感觉，可疼痛之后所带来的缓解，效果却比吗 啡来的更为直接。

    我下意识的用手臂将我整个人团抱起来，猛地向右一倒摔在一旁，可接触了冰冷的水泥地板的身体却抽搐更加的剧烈。浑身发热，但是又冷的只哆嗦，事实上我分不清楚我是不是因为感到太冷所以才抖的厉害。我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不过好在，我的脑子因为刚才的疼痛而清醒了一些。

    “肾上腺素，肾上腺素……”

    我呢喃着，眼泪仍是流个不停，四处昏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拼命的吸气，又拼命的呼出去，就好像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一口在人世间的喘息一般。

    救救我……

    “……”

    再度睁开眼睛也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想着但愿没有拖延太久。身体机械的移动到房间的一角，双手在一片混沌中摸索着，忽然摸到了什么凹槽，我下意识的扣住，将这两扇漆黑的衣柜门拉开，昏暗中一丝模糊的轮廓浮现出来，泛着青色或是深蓝。我随意扯了一件长袖套在身上，衣服很宽大，衣角正好遮在了膝盖，我这样做这自然是为了掩盖伤口和腰间的绷带。确认了大概没什么纰漏的地方后，我向右边挪了挪，熟练的从一片漆黑中拿起了一串皮筋。

    两只手将头发捋了捋顺，分成五股再用皮筋一股股束好，扎完五角辫，双手自然撑在桌子上，身子紧绷着向后舒张，算是伸了个懒腰。一切妥当，我朝着房门走了过去，来到电子门禁前，猛敲了一下右手边墙上的按钮，一阵声响，门禁缓缓打开，我快步走了出去，身后的门禁再次关闭。这是一间一间狭小的缓冲室，我借助着昏暗的青灯看了看一旁的温度计，二十五点八度，难怪我会热的把衣服都脱了，可尽管如此，我也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事实上，我连我什么时候进入的这间实验室都不清楚。

    “恒温二十四度，二十四……四，八，二十，一，五，二……”

    我呢喃着，右手握紧了门把手，旋下握把向外推开，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刺过耳膜，一道光亮也随之从门缝里涌了出来。推开铁门，眼睛被外界的亮光闪的恍惚，我揉了揉眼睛，勉强恢复了过来。

    延绵不绝的雪山，迎风摇曳的藏海花，还有不远处飘扬着的长江黄河五星旗和巨齿海鲨旗，青色和鲜红交相掩映融化在一片雪白和深蓝紫色里。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早知道自己就应该穿厚一点再出来。

    “克什米尔，藏海花，喜马拉雅山……”

    我搓了搓手，但没什么改善，猛然想起我应该现在就赶去会客厅，但身子很冷，僵在原地不听使唤。

    “我们的‘领袖’好。”身旁突然传来齐声的问好，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排成一列向我敬礼，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右手稳稳的拖住机枪，矗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用那么拘束的。”我微笑着朝着他们摆了摆手，“今天也在照常巡逻吗？”

    “是的，我们的‘领袖’。”

    我笑了笑，望了一眼他们手里的机枪，仍然还是PRD，看样子拉什迪答应的军火还没从巴基斯坦送过来。

    “那么，请各位继续巡逻吧，这里的安全就拜托各位了。”

    “遵命，我们的‘领袖’。”

    我向这一行人挥手告别，心里则有些隐隐不安起来。如果说与武秀荣联络不上只是因为他比较忙罢了，那么为什么拉什迪许诺的军火也没有如期运到呢？究竟是一系列的巧合，还是说，深陷困境的已经是我自己了呢？说不定新疆那座离心机工厂失联并非是简单的中断通讯。说不定，说不定中央真的放弃我们了，而新疆那里也是因为中央的封锁所以才毫无音讯。

    但从上海发来的急电又怎么说呢？总不可能是好心的政府在封锁我之前还要通报我一声吧？就凭司令那样的人物，绝不会做出像那些欧洲人一样愚蠢的举动来，如果司令真的要拿我开刀，恐怕我和焚风早就支离破碎了吧。可如果不是这种可能，那这份急电又要传达什么呢？关于“百夫长”的问题吗？如果只是不送去日本，也不必要传一封急电啊。

    我这样想着，朝着会客厅走去。事实上，我对于目前的形势几乎毫无头绪，司令本人两头和谈暂且不提，可叶钊也在如此危难之际大搞阶级斗争，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的境地了，这样闹下去能获得什么利益呢？一场腥风血雨接连着又一场腥风血雨，可事实上，我们根本是把枪口指错了方向，打伤了自己人罢了。

    难道是过于自信吗？对，我看不止是司令，就连武秀荣，连拉什迪似乎都显得格外有信心。现在的我们联合了苏联老大哥，又拥有了太平洋战线的科技支持，甚至还有“第三势力”内部的人加入了我们，我们的确看上去太过于稳妥了。但这样的稳妥之中真的存在战胜敌人的力量吗？我不知道，我也不确信，当年在西藏，我没有成功的解析心灵信标，我根本不知道心灵科技的原貌究竟为何，而就目前而言，敌人一直在暗处，但看似稳健的我们却仿佛是站在巨大的探照灯下，被暴露的一干二净，清清楚楚。

    自信到锁住自己的咽喉，自信到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自信到可以做出任何不可理喻的事情，简直是笑话。

    “可面对那座终结仪，我们明明已经没有时间了。”

    但至少目前，焚风是安全的，我是安全的，只要这个国家还能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无论是以如何的形式维持着自己的繁荣和强大，我都还有机会保留住我最后的手段，以便在真正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打响一枪。在一片死寂中断喝一声，猛击一掌，犹如流星尾焰划破朦胧苍穹，在这个国家，我的祖国，更或是面对终结仪的所有人民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挺身而出。

    我有些激动的推开会客厅的大门，浑身一颤，只见眼前五六号人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们面向着我敬了个礼，我怔了一下，接着又缓缓走到他们中间，示意他们不要拘束。

    “连终端处的人都到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吗？”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冷冷的问道。

    “十万火急，我们的‘领袖’。”一名身着重甲的士兵接过话来，“来自上海的急电，托托亚岛战败了。”

    “托托亚岛？战败了？”我不由得一惊，不过我真没想到，就算我们稳妥的太过操之过急，也不至于连一座海岛都无法抵抗，“出了什么意外吗？”

    “我们不知道，‘领袖’。另外……”那名士兵顿了顿，接着说道，“另外，‘第三势力’的军队随即攻入了上海……首都……沦陷了……”

    “什么？”我被吓得猛喊了一声，但随即又镇定下来，“你是说，所谓的‘心灵军团’居然悄无声息的从上海探出头来，一眨眼的功夫就打进上海了？”

    “的确是这样的，我们的‘领袖’”一名终端技术员接过话来，“事实上，江苏、山东、河北和内蒙古部分地区也遭到了突袭，根据目前最可靠的判断，应该说是超算模拟的进程来说，这支部队正如一把利剑，直逼我们而来。”

    我一怔，突然意识到，我的父母，他们都还在上海。心脏突然就像被扭着生疼，我的脑袋一片放空，矗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我们的‘领袖’，事实上我们刚才就在探讨这个问题。无论是我们用超算的模拟还是探讨的结果，都认为‘第三势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袭，而且还是从离我们上千公里远的上海一路向我们奔袭而来。所以，我们认为这支所谓的‘第三势力’军队很有可能是其他部队冒充的。”

    “冒充的？”我呢喃道，突然，一个声音挤进了我的脑子，在我父母的回忆里猛地炸响。

    “他们会攻打克什米尔，但绝不可能是从上海。他们会从巴基斯坦出发，所以这绝不是他们的部队。敢直接打入上海的，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从上海赶往内蒙古，要与新疆的部队汇合。”我顺着脑子里的声音说道，“苏联人。是苏联，他们封锁了新疆的离心机工厂，再绕路假装‘第三势力’从上海一路突破，现在他们会师了，必然是直指克什米尔的。”

    “您确定是苏联……不是别的什么中央军吗？”

    “中央军……中央军……”我望着那名技术员，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对，中央军，现在就把兰州军区的人叫过来……两个集团军，全部都得来，对，就是这样……”

    “可是我们根本不可能调度军队的啊。”一个声音说道，“而且敌人来势汹汹，又如闪电般迅速，等集团军来，恐怕……”

    “不，调到这里来的确太迟了，我们得换个地方，就去克什米尔谷底外围的那座中央计算机去，我们不能在这里和他们决一死战，去外面，让两个集团军也过来……我会处理这一切的，只要入侵他们的终端，再用最高决策调度他们就好了。”我呢喃道，“顺便，把那枚MIDAS也运过去，还有‘百夫长’……我想是时候要做个了断了。”

    我本以为我这一枪能再保留一段时间，可就目前而言，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立刻。”我应道，随即转过身，再度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

    从我所在的这座基地到克什米尔谷底边境的那座中央计算机需要绕很远的山路，不过就在不久前克什米尔谷底外围的几座工厂帮助我们打通了一条隧道。这当然不能算是什么坏事，但这也意味着如果前线失守，那么敌人就可以迅速的开入我们的核心地带。

    一旦事情演变到那样的境地，对于接下来的行动就十分棘手了。如果真的要打这一仗，无论结果怎样，全世界都有可能注意到远在亚洲那座最高峰之下的一处小实验室已经拥有了撼动整个世界军事力量平衡的强大武器，尽管面对心灵科技仍然有些束手无策，但这也一定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本来不知道焚风的人，他们会怎么做呢？是乐于与我合作，一同对抗“第三势力”，还是会像那些苏联人一般，用嫉妒和贪婪来思考和行动呢？但无论结局如何，这一仗打完，我就必须离开这里，且不论是高层的其他人，恐怕司令也绝不允许我所作的这一切吧。

    我同两名终端技术员和几名重装士兵率先赶到了中央计算机所在的园区。这里除了保存着一座中央计算机外，还有一条用于完成“铁龙”研发和生产的生产车间。当然，就在这不远处，还有不到半年前在搭建的原子核心实验室，这座原子核心收编了北平的战略核武器研究院，而当初也正是因为北平的那座原子核心遭到袭击，才导致战略核武器迟迟没能有所进展。

    “我们到了，‘领袖’。”

    待载具停稳，一名士兵起身推开了舱门跳了下去。我跟着也跳出了载具，眼前忽然一闪，随后又恢复正常，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伫立在眼前。几名穿着白大褂呆着安全帽的技术员从我的视线里掠过，右手边还有叉车引擎的轰鸣声。与我一同而来的那些人也都一并离开了那辆犰狳载具，士兵们列队站在我的身后，两名技术员则凑上前来。

    “先去主机那里，调动部队是首要任务。”我呢喃道，那两名技术员应了一声，便引着我朝着那座圆形建筑走去。事实上，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来过这里了，这座园区修建完善之后，许多地方都与原来大不一样，我跟着这两名技术员在圆形建筑里来回绕着圈子，狭窄的长廊，处处都是拐角，还有长廊两边数不尽的房间，这里只是存放计算机的地方，为什么要做的如此复杂。

    “为什么设计的这么复杂，这能做些什么？”我问道。

    “这个当然是为了保密，我们的‘领袖’。”一名技术员回答道，“如果有人想窃取中央计算机的资料，他就必须在这如同迷宫一样的回廊里找到正确的路。”

    我听了后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是说那些所谓的苏联人的话，他们到时候就只需要用他们的坦克一层层把墙撞开就好了。如果是我，我也不会傻到在这么个迷宫里面兜圈子。

    “我们到了，‘领袖’。”

    一名技术员指了指面前一扇巨大的玻璃幕门，接着推半边幕门让出路来。我叹了一口气，略有些绝望的走到那台计算机的显示器前，从地上捡起键盘。

    “为了安全起见，计算机的主机被我们埋在了地下。所以除非地下受损，否者这台计算机所保存的资料将十分安全。”

    “可你们就把这些东西丢在地上，不能安排一张桌子或者椅子吗？”我有些无奈的说道，就地坐了下去。

    “很抱歉，‘领袖’。”

    “别抱歉了，你们俩去把这座园区生产车间的负责人和原子核心实验室的负责人都叫过来，让他俩也来感受一下这座‘迷宫’。”

    “遵命，我们的‘领袖’。”

    我叹了口气，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我望着眼前屏幕上的一串串代码，手指跟着脑子里的指令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调动兰州军区的两个集团军到这里的两边侧翼进行防守，伪装成司令直接下达的作战指令，但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他们要掩护的是什么。所以在指令里要事先告诉他们，他们要掩护的是一支还未成形的特种部队。

    “特种部队……可是中国哪来的什么特种部队啊。”我自言自语道，“但是既然‘百夫长’都要调来了……干脆就叫‘第二炮兵部队’吧。”

    其实叫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反正都是瞎编的。我想着，在指令里又附加了几条注意事项让这些中央军不至于毫无征兆的就闯入园区里面来。大概没什么纰漏之后，我将这份指令从被我入侵的网络以最高层决议的名义送往了兰州军区。看着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传输完成的字样后，我总算是又松了一口气。

    “‘领袖’，人给您带来了。”

    “等等，你们这俩蠢货，就让‘领袖’这么坐在地上？”

    “算了，你们。”我叹了口气，把架在腿上的键盘放在一边，身子满满转了过来，“别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把你俩叫来是有事情要说的。”

    “‘领袖’尽管吩咐。”

    “先说‘铁龙’的事情，那个，我问你，‘铁龙’可以批量生产了吗？”我将胳膊抱在胸前，望着眼前的四个人。

    “我们的‘领袖’，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是可以生产的，但是，您所说的‘内置铁幕’和聚合热能弹……”四人中的一位接过话来，但说着说着便又没了声音。

    “不能达到吗？”我问道。

    “可以达到。破坏之后会形成区域性的电浆网络，可以做到像‘铁幕’一样的效果。但是至于聚合热能弹……”他说着，哽咽了一声，接着回答道，“我们的产量有限，制作这种热能炸药的原材料几乎都是从江浙买入的。现在我们和那里失联了，多家化工厂都联系不上，我们也没有办法……”

    “行了行了，你就直说，有多少。”

    “五百枚……”

    “五百枚足够了，你就产十辆出来，到时候看中央军的部署情况安排。”我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如果中央军问起来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就让那些坦克手说自己是‘第二炮兵部队’的。”

    “第二炮兵？”

    “随便编的，总不能让那帮中央军摸清自己的底细。”我说道，“接着是你们原子核心的人，MIDAS弹头的复刻有着落了吗？”

    “有了，虽然不确定威力，但是肯定有效果。”四人中的另一人接过话来，“只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做到能像白杨M那样车载发射。”

    “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车载发射吗？”我想了想，“你们做了发射井？”

    “对，的确是做成井式发射的，目前已经完成了四枚弹头的组装，搭载在四枚‘东风’系列火箭上。”那人接着说道，“虽然不可能像白杨M有效射程万一千多公里，但至少飞个八千公里是没问题的。”

    “不用那么远，两千多公里都不用，这四枚核弹就往我们面前仍你觉得如何。”我插话说道，“你能保证这四枚核弹的威力能比得上MIDAS多少？”

    “威力的话，事实上……我们只能保证达到MIDAS的……百分之十左右。”

    “我就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不过没关系，怎么说也有十万吨的爆炸当量了吧，这就足够了。”我叹了口气，“我把那枚MIDAS弹头运过来了，你们把它埋在我现在座的这个地方下面，然后等该部署的都部署完了，就都往核心工业园区撤退就行了。到时候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会引爆这枚核弹。”

    “可……这台中央计算机……”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台计算机也必须摧毁，它连接着整个焚风工业园区的网络，如果让敌人得到它，那将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我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留在这里等死的。我还得安排一些其他的事情，我想现在弹头和‘百夫长’应该都到了。事不宜迟，立刻动身。”

    “遵命。”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真希望我们可以用不着这枚核弹呢。”

    真希望可以用不着这枚MIDAS。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我引爆了这枚近百万吨当量的核弹会造成什么后果。克什米尔会化为一片火海，核冬天会笼罩这片高地，藏海花或是枫树林，再或是几个世纪前的殖民者们留下的建筑艺术和生存在这里的原住民，都会在这次核打击中消亡，没有什么能够幸存。

    不过，只是埋在地下引爆，又不是空爆什么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吧。可不管危害有多大，这也是预防以外发生的下下之策。但就算是下下之策，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也只能勇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