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山县的县令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三十多岁时被遣到了这个略有些偏僻的小县城里,如今已经干了十年有余。
此时,县令手持着三炷冒着青烟的长香插入了一尊小鼎,对着一块没有刻字的木牌下跪叩头。
这名头发已经发白的县令,一对眉毛撇成了“八”字,愧疚二字写在了他结出了皱纹的脸上。
县令姓娄,自问自己为官二十余年,也算得上是清廉。
前十年在京城里摸爬滚打,混出个知县的官职。
而到了栖山县后,娄县令也是兢兢业业,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城里乞丐遍地的乱象经过他的治理,也算是有所改观。
这些年里唯一一件徇私之事,也就是把自己那没出息的侄子安在了衙门门口,吃起了公粮。
而如今,娄县令这些年里攒下的那点问心无愧,都在这一件案子里,被一百多条冤魂给带去了地府。
起初,娄县令还为这案子兴致勃勃,誓要给这些死去的人伸冤。
但越是查,越是心惊。
案子背后的凶手背景大的离谱,那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可以动手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娄县令最终还是下命,让下面的人撤出了烟雨楼。
这件事也在他刻意的引导下,渐渐平息了下来。
这段时间里,娄县令每天都对着这块立牌烧香,乞求得到那百余人的原谅。
或者说他是想着能说服自己,让自己忘记这件事,把这件事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烧香念经数日,娄县令也算是有了些成果,今天这三炷香插下去,他终于是洗掉了心里最后的那点记忆,又当上了一位“好官”。
等到抬起头,这位娄县令皱纹舒展一脸淡然,这几日的愧疚已经一扫而空。
“出了什么事了?”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听到堂前的喧闹声,娄县令抬步,要从后堂里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不过未等他走到门前,一道身影以娄县令难以反应的速度从外面闯了进来。
并未上闩的房门被暴力地推开,未等娄县令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大手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惊慌的双眼中看见的是一个身着灰袍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掐着他的脖子,拉着他来到了门边,用脚又将门给踢上。
眼见着年轻人用另一只手插上了门闩,娄县令的双腿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软倒下去。
来者当然就是福贵。
门口那个倒霉衙役被福贵撂倒,开始敲锣叫人。
福贵自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在又撂倒了两个率先赶来的衙役后,第一时间冲到了衙门的后堂里。
一般来说,县令都会在后堂里头处理公务。
果然,在福贵冲进了后堂后,和这位老县令撞了个正着。
松开了扼住县令喉咙的手,福贵拎着这个翻起了白眼的老头,将他丢到了屋里的交椅上。
听着屋外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福贵内心也显得有些焦急了起来。
伸手拿起了边上的茶碗,将杯中茶水泼到了县令的脸上。
福贵看着县令的身子一抖,翻起的白眼伴随着抖动清明了过来。
颤抖的眼中映照出了福贵的脸,他恐惧地向后缩了缩,颤颤巍巍地说到:“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