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峰顺势紧紧握住陈仙琼的手。似乎有一股电流,从陈仙琼温暖柔软的手掌通过于秋峰的指尖传遍全身,让他感到一阵酥麻。
陈仙琼试图将手抽出来,但未成功。她用力甩了一下胳膊,于秋峰立刻知趣地将手松开了。
“水壶在哪?”陈仙琼问道。
“我来找。”于秋峰边说边摸索,突然“咣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破裂声。
“怎么了?”陈仙琼打开智能手机的手电筒,看到地上满是陶瓷碎片,一只瓷锅得粉碎。
陈仙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亮着手电筒的手机递给于秋峰:“帮我照着。”
借着手机的亮光,陈仙琼从厨房门边上找来扫帚簸箕,将满地碎瓷打扫干净,并顺势在灶台一角发现了一只布满灰尘的水壶。
陈仙琼将水壶内外清洗干净,放满水放在燃气灶上,点燃了燃气。
青色的火焰在舔舐着水壶等底子,发出嘶嘶声响,飘忽的火光的影子,在两个人脸上闪闪烁烁,两个人的眼睛都显得格外明亮。
茶叶在青瓷西施壶里翻腾。“秋峰,茶杯在哪?”陈仙琼一手提着水壶,一面四下寻找。
好一会,于秋峰托着一个茶盘出来从门后面出来,茶盘上有六只茶盏。
看着眼前的茶盘,陈仙琼目瞪口呆:几只青瓷茶盏颜色、款式完全不一样,有弟窑粉青,有米黄,有哥窑梅子青,而且多或少地出现破损:有的裂了纹,有的缺了口,还有的断了柄,有的是新伤,但更多的是旧痕。陈仙琼放下水壶,挑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只完好的。
“秋峰啊,家里怎么连一只好茶盏都没有?”陈仙琼大为不解,“以前师父在的时候不是这样,怎么师父刚走,堂堂的青瓷世家,怎么连一套茶具都凑不齐整?”
“师父自用的那套哥窑冰裂茶具,我不是陪葬了吗?”于秋峰苦苦一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剩下的这些,都这样了。白露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遇刺激就发作,一发作就要摔东西……这些年各种瓷器也不知打碎了多少,我刚才挑选了一下,这几只还能将就着用。”
陈仙琼眼睛一瞪:“你骗我!这些年来,师父光参赛获奖的茶具就有好几套,不可能全打碎了。”
“那些是师父创作旺盛期的作品,都是青瓷珍品,这些应该是社会的财富,而不应该属于我个人。我用这些就行了。”于秋峰随手拿起两只茶杯,用茶壶中的茶水荡了荡,注满茶水,将短柄的茶杯递给陈仙琼,将新裂纹的一个茶盏留给自己。
陈仙琼接过残缺的青瓷茶杯,低着头,声音沙哑:“秋峰,我只知道这些年,你功成名就的背后有着太多艰辛,但我真不知道,你平日里日子过得这么苦!”
“生活就像这茶盘,上面全是杯具。”于秋峰喝了一口茶,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习惯了就好。再说,白露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病情发作时身不由己,平时,性格还是很好的。”
陈仙琼抬起头:“李院长多次向我探问白露姐的病情根源,说现在有一种最新精神疗法,如果知道了病根,在仪器监护下通过情景再现给予刺激,有完全根治的可能。据说国外已有成功案例。”
于秋峰轻轻呷了一口茶:“我听师父讲起过,白露的病根是小时候落下的,真正病因,只有师父才知道。现在师父不在了,这恐怕没人知晓了。”
陈仙琼放下杯子:“这样,你把那些还能用的残缺瓷具整理一下,明天我过来拿,一周后,我负责修补好,再送过来。”
“我怎么忘了你外号叫‘圣手观音’!”于秋峰一拍脑袋,“仙琼布艺店名气太大了,全瓷城人都知道你是服装设计师,却很少有人知道你是靠锔缮修补残缺瓷器起家的。不过,你服装设计还是借用了很多陶瓷工艺技法,你设计的那款青色礼服裙,就很有师父莲花尊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