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五,你给爷出来!”
人未至,声先到。永城偏僻一角,某家深巷的酒肆内,某人正在悠哉游哉地摆弄着寥寥几笔的账本。她闻声轻轻抬头,果不其然是李延安,他猩红着眼睛,一脸怒气地冲进来。
深巷无人问津,清酒涩中带苦,久而久之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又隐蔽又安全。
此时,店内无人,沈单回不在,只有谢十五百无聊赖,她眼见来人,小小的身子从柜台后走出,顺便从台子下方取出了一坛酒水。
酒盖掀开,香气四溢,谢十五来到一张桌旁,无视着某人满脸的怒容,浅笑着邀请道:“要来一杯吗?”
“我……不……算了,来一杯吧。”
愤怒被欲望取代,李延安咽了咽口水,接着乖乖地坐了下去。他很忧伤,自己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也很想高傲地说不,但谢十五手里的那坛东西他真心无法拒绝。
哎!就当她是赔罪了吧,总不能自己这么大个人去和孩子置气,李延安这么想,心安理得地抢过了谢十五手里的整坛,然后猛灌。
对的,就是猛灌,即便这酒很烈,他脸已经被呛得通红,但李延安始终没有放下酒坛的意思,直至一坛酒尽,他浑身都舒坦了才作罢。
心情渐渐平复,李延安适才想起他来这儿的重点,他质问道:“谢十五!你居然卖我!”
问是一定要问清楚的,虽然他收了她的贿赂,这是他的底线,不能再低了,李延安可怜巴巴地望向谢十五。
“怎么?被猜到了?游客侠士做不了了?”谢十五语气轻微上挑,随即摇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过逆之术伤身,还会影响判断,偏偏你不信,又能怪谁?”
“不是你卖的我?”李延安微微呆住,然后一脸疑惑地问道。
谢十五怜悯地看向他,不语,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傻子。李延安后知后觉,像是突然惊觉了什么,好不容易变得好看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他被人套路了。
眼里闪过杀机,李延安忽而起身,对着门外怒吼道:“燕景,你个奸诈小人,竟然敢利用爷,还不快滚出来!”
李延安的声音很大,就连桌上的杯子都轻微颤了颤,不存在燕景听不到的可能。
燕景也不装死,拉着卓凌推门而入,开口便明知故问道:“怎么了,陈公子,不知燕某怎么惹了您,让您如此动怒。”
这话说得让人生气,但李延安却出乎意料地突然平静,他浅浅抬眸,眸里如一潭死水,继而沉声道:“我不姓陈,叫我李延安。”
和被叫‘第一高手‘时的跳脚不同,这一刻的玉面隐士严肃且不容置喙,他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又或许有,但被他隐藏得极好。
他继续轻声提醒道:“陈逐阳已死,死于龙棋之手,刀剑之下,现在的这个世界,只余燕景和李延安,两个与他毫无相干的人。”
言外之意,他希望燕景知道好歹,毕竟陈逐阳这个人,身上桩桩件件牵扯太多,而这些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李延安偷偷扫了谢十五一眼,谢十五会意,不动声色地摆好刚刚被震颤到歪斜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