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寇,则必有千般非议在身,又何恐再多这一条?”燕景摇头,对冷情的规劝不甚在意,他凉声嗤笑道:“更何况,他日若大权得握,兵戈在手,又有谁敢异议?”
世人愚昧,总以成败论是非,以是非定功过,又以功过论身后名,却殊不知所谓的是非也好,功过也罢,都不过是由胜利者随意执笔,决定出来的战利品。
这个世界上或许存在纯粹,存在一尘不染,但也只限于存在,至于其数量之稀有,不过一分一毫。而显然地,他燕景不是那堆沙土中的金粒,当不得圣人二字,他是个凡人,也只是个凡人。
是凡人就会有私心,就会私心作祟,所以他做不来大义灭亲之举。
其实这些年,卓凌的所作所为燕景也略有耳闻,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道:“我要救她,也必保她。”
这是他自始至终的承诺,此生不改。
对于这个答案,冷情不意外,也未表达更多的观点,她随即微叹了口气,然后回应道:“慕容邪咒三千,冷氏并非一一有解,不解之咒有太多。”
“偏偏好巧不巧,就包括了这奴咒。”冷情眸光轻闪,只有刹那,接着她又继续浅声道:“不过据我所知,这奴咒与慕容家寻常邪咒有别,并非是能强迫与之的邪物。”
换言之,如若不是卓凌的主动寻求,是沾染不上奴咒这东西的。
“她不想,却不得不。”燕景想到了什么,微微心痛,却没有向冷情细细阐明。这些俱是过去的事,牵扯甚多,而冷情这个人也太危险,他必须得有所隐瞒。
燕景心底清楚,他们只是彼此合作的豺狼,若非势均力敌,相互忌惮,便不可能维持现在的平和。所以于他,于凌儿而言,保持防备都是有必要的。
明白燕景不愿多说,冷情也没有强人所难继续发问,她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比起在这不重要的答案上浪费心力,她更愿意试着去猜一猜。
说不定就猜对了呢?冷情‘善解人意’地别开了‘自愿’这个字眼,转而又继续起燕景更关心的解决之法。
“不过冷氏虽未有解,却有一法堪堪避祸。”冷情复而坐下,不继续言语,显然是有所求。
“若得解,这东苏,我愿予你半数江山,至此后百年,不寻战乱。”燕景当即应诺道,他不笨,也能理解冷情有所求,却意料之外见她轻轻摇头。
“不值。”冷情否定道。
“未尝不可。”燕景再次坚定道。不过共分天下,不过少些权力执掌,若真能救得了卓凌,他宁可舍些身外之物。
闻言,冷情低笑出声,却未评价,也未断言。她低眸浅笑道:“如此你要用江山保一人之命?那我也用这江山保一人之命吧。”
原来图谋在此,貌似不过分,燕景点头,沉声应道:“可以。”
算是一拍即合,两人看着彼此都很顺眼,冷情亦不再卖关子,她淡淡道:“一生所诺,一世所忠,吾为此心,此为吾意。”
“慕容最善之咒,莫非奴咒,此咒但寻忠仆,祭诚意于表物之上,表物为器,器碎,则奴死于七月之内,为惩治之法。”冷情说着,拿过身侧的茶杯,没有犹豫地将其用力掷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