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坐在屋脊之上,抬首看着夜空中浩繁的星,夜风习习。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的风,格外冷,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红色的衣衫在风中飘摇,像是奄奄一息,却挣扎着不肯熄灭的火。当故事最终走到今天,结局却意外的悲凉。他一直相信,自己终会等到那个眉眼如画,笑容里住着整个春天的人,果然,他等到了,也等到了那人送来的一杯鸩酒。
渊泽看着他,眼神淡淡的,像是盛了他的身影,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月不见,如三月兮。”他缓缓吟唱着心间最美的相思,字字诛心、声声断肠,“一日不见,如三月兮。荼靡,你我千年不见,这千年间的每一个春去秋来,每一个昼夜交替,我都细细数着,想着你回来了,说给你听。你说过,等招摇山的桂花都开了,你便回来了。”一笑,讥讽而苦涩,“后来我才知道,招摇山是没有桂花?的。呐,荼靡,你一直都没想过要回去吧?”
渊泽道:“我有过许多名字,时间久了那些不重要的,不喜欢的就都忘了,心里只余下一个。”
子衿勾了勾唇角:“没有关系,我记着就好,我记着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记着你每一次笑起来的样子,记着有关你的一切,这就够了。花开荼靡,叶落彼岸,荼靡,一开始你就告诉我结局了是吗?”
渊泽不语。
子衿从房脊之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他的跟前,负手而立,依旧微微笑着:“会疼吗?”
摇头头:“不会。这是君上最后的仁慈。”
“君上?谁在乎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你倒好前尘尽忘、往事不记,徒留我守着那句虚假的承诺,煎熬了千年。明明那么辛苦才见到你,明明那么久才找到你……荼靡,再唤一声我的名字可好?子衿,是你给我的……”
渊泽后退一步,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吾唤渊泽。”
“对啊,你唤渊泽,不是……不是我的荼靡。”眼泪决堤,在这一瞬间,他终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渊泽地看着他,目光沉静,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波澜。对他而言,忘记的便是不在乎的,既然不在乎,就不会挽留,更不会心痛。
“我也当真是傻,你让我等,我便痴痴地等着……若是我能早点来寻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你会不会记得我,荼靡?”
“我不是你口中之人。”
“还是和以前一样,连骗我都不愿。你走吧,也许我的荼靡,早就死了,而你只是与他相像罢了。”
渊泽没有动,依旧看着他,像是子衿的脸上开出了什么世间罕见的花一样。
子衿笑了,宛如牡丹一息落尽:“我倒忘了,你是来取我首级的。”抽出腰间佩剑,双手奉上,“你要的,我都会给,荼靡。”情字为毒,相思入骨,而我已病入膏肓……
渊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子衿伸出手指,缓缓抚过剑身。“唉”他似乎叹了一声,喃喃道:“终究还是……求不得……”抬头看他,笑容灿灿,“这世间我最不想承的,便是他的人情。”说罢,举剑自刎。
剑锋割断他的喉咙,鲜血四溅,他到死都是笑着,只因那人说过,他笑起来……好看……
荼靡,对不起,我没有力气再等你了。若你回来……千万要记得我……
渊泽俯下身,手指慢慢抚过他的眉眼,自语道:“当真是愚蠢呢,子衿。”
乾锦殿
惊年放下碗筷,净了手,道: “前些时日有些繁忙,如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再去趟九幽,也算是清闲下来了。你把掌生的来历仔仔细细查清楚了,报于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