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朗总算是还有那么点白日宣淫有违体统的自觉,午睡过后便回了勤政殿批奏折,终于想起来江南水患的问题再不治理,怕是要出乱子,浮/尸、疫病满街飞了。
他还算是有那么点才能,知道这事儿不可小觑,便急招了户部、工部两位尚书,以及中书令,可共议了半个时辰,议的萧元朗头都大了都没议出什么章程。
工部尚书郝琳出身寒门,正是而立之年,先帝在位时原先的工部尚书贪污受贿,被萧郁一刀切了,混乱的工部正值需刚正不阿之人极速肃清,这才有了他的上位。
也因此,郝琳心中正是有几分报效家国之心,针对江南水患和堤坝重修一事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五页的奏本,也算言之有股,若能按照他的提议治理水患、重修堤坝,倒是一个好办法。
可再好的奇思妙想也需要钱来实施,户部尚书徐世田却一个劲儿的叫嚷着国库空虚,能拨到江南救灾以及重修堤坝的款子不超过五十万两,就这还是咬紧牙关凑出来的。
五十万两银子,救治灾民、请医问药能不能够还两说,更别提修缮堤坝了,郝琳当然不能干,本就黝黑的脸庞直接黑成了锅底,直言出口责问徐世田户部的银子到哪里去了。
说到这儿,徐世田也是一肚子不满加委屈,这前年干旱、去年堤溃,连年征战,各地都在管他要钱,本就国库空虚,如今江南水患又是救灾又是修理河道又是重建堤坝,他又不是神仙,哪儿来那么多银子给出去。
就这五十万两银子,还是他从别处省了又省,方才挤出来的钱款。
偏偏郝琳还一副他是不是暗中贪墨了的怀疑嘴脸,把年近六十岁徐世田气的差点破口大骂,好悬才在中书令的劝解和萧元朗苦着脸的宽宥下将情绪平缓下来,可到头来一张嘴还是那两字,没钱。
殿内方才和缓下来的气氛因这二字又开始紧张起来,郝琳和徐世田彼此瞪视着对方,中书令站在一旁耷拉着眼睛打瞌睡,萧元朗坐在上首是又气又愁。
他也算是有点脑子,清楚的知道郝琳的提案精准且妙,可他也知道户部是真没钱,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按理说,平时处理这种事的人都是萧郁,通常看他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几百万两的雪花银就到手了,比如几年前的流沙道匪患,朝廷派兵剿匪,却迟迟筹集不到粮草,偏他奇思妙想,研究地图,制定行军路线,弄出个以战养战的打法。
最后算下来,朝廷这一趟出兵剿匪,没赔不说,还赚了几万石的粮草,把先帝美的,病都好了不少。
这萧郁能办到的事,没道理他萧元朗就办不到。
凭着这股想法,萧元朗脸一沉,偏就扭上了劲,打死不请萧郁共议,自己搁那儿咬着牙想解决办法。
最后想来想去,除了增添赋税,或是向世族、皇商强行征集钱款,萧元朗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
作为皇帝,萧元朗想到什么也就直接说了出来,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自以为便是这办法是个下下策,也没什么要紧,可下一秒,殿内便响起一声嗤笑。
“增加赋税?长这么大,本宫还没听过如此愚蠢的提议。这话皇上是从何处听来的,若是我朝官员所言,皇上还是将人早早贬谪降官的好,免得祸害黎民百姓。”
随着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的唱呵,勤政殿的大门打开,程瑶踱步入内,眼神扫过萧元朗瞬间青黑下来的脸,并不当一回事,慢慢悠悠地行了个福礼,没等叫起便自顾自地起身。
端的是一个嚣张跋扈,自持背景雄厚,不将皇帝放在眼里的恶毒皇后的姿态。
萧元朗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的神色骤然冰冷下来,不耐烦地扫一眼程瑶,冷声斥道:“皇后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身份,勤政殿是你这等后宫妇人该来的地方吗?如此贸贸然不经通报的闯进来,外面的奴才干什么吃的,成何体统!”
程瑶哪儿能不知道他这是在指桑骂槐,面上却没什么惶恐,甚至在对方冰冷的视线下,抬手翻了翻桌案上的奏本,漫不经心地道:“皇上错了,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是北魏国的皇后。要说您这勤政殿一般嫔妃来不得,我这个皇后却来得,或是皇上想聊聊昨儿个钟婕妤在这儿伴驾的事,让我依照宫规处置了她?”
萧元朗一噎,剩下那些梗在喉头的讽刺尽数咽下,不自在地瞥了中书令一眼,那昨儿个在勤政殿伴驾的钟婕妤,可不就是对方的嫡亲孙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