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和同伴们的双手提着魔术兵器,以旋风之势,在敌人的领土上摧枯拉朽,所到之处皆尸横遍野。
躲在山峰背后的两脚山人,竟是意想不到地孱弱。
就算被派来迎战它们的不是些老弱残兵,也不过是些稍微受过训练的庄稼汉,完全不是它们这些常年从事更加繁重苦役的劳动人民对手。
一想到这样不经打的直立人,竟能几辈子一直独占珍稀资源,它已经杀红的眼睛就变得更红了。
它像出气发泄一般,大力地把兵器随意抛向远处,注满魔力的重物以抛物线砸爆了一间正在起火燃烧的小屋。
彼时一位浑身是血,双腿甚至还在被余火啃噬的老人,从燃烧的小屋中顽强地爬了出来。
这个两脚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了它的旁边。老者颤抖着死死地抓住仇人的腿脚,狠狠地放声咒骂,仿佛要燃尽自己所剩无几的老朽躯壳。虽然它也能听懂一些直立人族的语言,但其中它能记起的,僅有少数的几句话:
“你…”
“你们啊…”
“不是工匠,也不是什么战士…”
“只不过是杀人犯啊。”
“杀了难以尽数的什么罪都没有的人们的,”
“杀人无数的杀人鬼啊!”
老者的话环绕着它的耳畔,它的心情变得更坏了。二话不说便踢飞行将就木的老人,去捡起扔掉的兵器,回过头利落地砸碎了那个蛋壳般酥脆的老朽脑壳。
不,这不过是空有血泪的控诉罢了。它觉得它自己的行为甚至是对这位痛苦挣扎老者的解脱。放眼望去,四处都散落着两脚直立人部队被砸得稀碎的武器、盔甲和尸体……呻吟声、惨叫声、恸哭声此起彼伏,两脚直立人简直一败涂地。
此时它听到不远处又有一个小孩在嚎啕大哭。鬼才理那小孩到底是因为丧失了双亲而哭,还是因为被砸断了骨头呢!但直立人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简直令它无比烦躁,它想要走过去马上掐掉这些恼人的噪音。
然而当它朝那两脚小孩举起了手中的巨大兵器,准备落到这个小小脑袋上面时,原本正在双手掩面哭泣的小孩,此刻移开了双手。那双脏手后面掩盖住的,那张本该露出来的稚嫩脸庞,却突变成了一张垂死老朽的脸!
那张扭曲脸的嘴里吐着鲜血和火焰骂道:
“你…”
“你们啊…”
“根本不是什么工匠…”
“也不是什么为了大义的勇士…”
“只不过是班无耻的强盗啊…”
“毁灭了无法计数、一无所有的穷苦人的…”
“滥杀无辜的屠夫啊!”
……
少年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警号声,让他终于得以从这个受尽折磨的梦境脱身。貌似矿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康氏顾不上睡觉时吓出的一身冷汗,马上爬起床出去看看。
来到外面,满脸怒容的矿场主正一次又一次地拉响警号,召集所有工人到场,像是要发飙什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谁干的?”
站在扩音器旁边,矿主气呼呼地拎着一把自己矿场出产的违禁武器,对着呆站在广场上不明所以的众人喊话。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干的?”矿主再次在众人面前晃动武器:“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就站出来的话,我可以免你一死!”矿场主提高音量再次喊话道。
现场鸦雀无声,没人搭话。
见质问没有任何收效,于是矿主改换口气说道:“我现在要警醒一下大家!最近,从我们工场出产的很多批次武器和部件,均出现了异常的残次品!各种不同程度的缺陷状况不是一般地多,以前从来都没试过这样!这绝不是什么一时的疏忽大意,肯定是你们之中某些人有意为之!这是极为严重的错误!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能够勇于站出来承认错误的话,我保证从轻发落。”
依旧没人应声。
“我最后再问一遍!到底谁干的?”
长久的无声,令暴躁的矿主只能尴尬地摔掉扩音器离开,人群也开始散去。
“我知道是你干的…”
不受注目的矮人在退潮的人群中悄然出现在康氏旁边,在少年耳旁小心地低声说道。
康氏吓了一跳,原来是那个托他帮过忙的矮人乂恩僿德。
“……”
“虽然你并不直接参与零件装配,但我敢赌你肯定在送去加工的零件或原材料上面动了手脚!”矮老头捋捋胡子,得意地看着少年。
但他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关注这个矮人老头。因为跟在走远了的气岔矿主身后,有两个很令少年在意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曾经打盲薇荋镭铽,把他卖到这个矿场的残忍守奴人。
另一个瘦成根竹竿的人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打扮非常干净整洁,简直成为了跟这个肮脏矿场形成强烈对比的风景线。但这人阴沉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浑身上下都隐藏着平常人无法感觉的杀气——只有康氏能“闻”到。
跟习得“崭新视界”类同,开窍的他开始不断练习这种可以感知别人身上气息的能力。
他毫不不理会乂恩僿德,赶紧跑开,悄悄地绕道,躲在矿场主休息室的附近,想偷听三人的谈话。
休息室内的三人正在交谈:
“你打算就在这里干等人来自首?你拉给我的这些残次货,打算怎么办?”守奴人毫不客气地捧起矿主的氼魄刵高山茶,一饮而尽。
“瞧你说的!我已经召人来帮手了,而且我不是让你也来一起帮忙找了嘛!抓住狡猾的工人这种事情,帮手多多益善。呃…他…就是这次你给我介绍过来的‘专家’?”矿场主用肥硕的手指指向守奴人旁边,一直杵着的干瘦男人。
那个干瘦男人没有说话,整了整脖子上一尘不染的领带,摆出自己的存在感。
“这瘦不拉几的…我可以放心把事情交给…”
还没等矿主质疑,男人便突然睁开恶眼!锐利的目光,像冷酷的剃刀一样射到矿主的眼窝上。这突然外放的杀气连外面的康氏都能“闻”到,更别说被吓到已经开始冒汗的矿主了。
“你可以尽管放心把事情交给他”这句回答,想必已经用不着守奴人废话了。
“高手!请坐、请坐。”矿主一脸惊魂未定,毕恭毕敬地想请他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免了,脏。”干瘦男人挪起步子,离沙发越来越远。似乎也在同时嫌弃矿主那张靠过来的油腻肥脸。
“没、没办法,不好意思…这种鬼地方,粉尘是有点大…”好歹也是一谷之霸的矿场主,此时在这个聘来的瘦子面前竟难堪起来。
“嗨,不用管他!他这人就这样!那是什么病来着…”反客为主的守奴人重重地往沙发里一沉:“‘洁癖’!”
“噢,不打紧不打紧,我相信这位干练的仁兄肯定能尽快找到元凶的!”矿主一边奉承一边擦擦油汗。
“那当然!因为我的人可是得等着你这些货去外面赚钱的。那帮赌徒恶棍们都急着去围攻魔林,供应要越快越好。”守奴人说出口的话让康氏打了个冷战。
一想到无数多人都焦急地想把战火烧到故乡…康氏大意了,由于激动而开始颤抖的腿脚,跟砂砾地面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谁!”瘦子第一时间面向康氏藏身的方向,动作迅速地把手伸向怀里摆出作战准备。
康氏猛地一怔,感觉在劫难逃。
“现在的后生呀,真没礼貌,话没半句扭头就跑…”准备以命相搏的少年身后,忽然传来了老矮人的声音。
老矮人的出现,适时地把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另一边去。
“仁兄勿怒,这是在我工场打工的矮子们。”矿主马上起身,赶紧给瘦子解释道。同时喝住矮人:“喂、老矮仔,你来这里做甚么?”
“我想问问老板你有没有那个兔崽子的眉目?我是说,那个制造次品的家伙?这种破土而出的小子可是严重影响了我们矮人的声誉。”
矿主:“还没,但我请了能人来帮手查。”
矮人踮起脚看着男人:“帮手是这个生面孔?就这?这个比竹竿还削的瘦子?靠得住不?”
“恕我冒昧一句,你似乎有点冒犯到我?矮人先生。”虽然帮手嘴里的语气恭敬,可他的斯文服装手腕处却弹出了明晃晃的刀子。
矮人头上的冷汗滴在了抵住下巴的刀子上:
“嗳!老细!我可不是干这种事的小人!干这事对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老弟别恼,矮仔说话的确不假。它都在我这里干了好长时间了,不会毁了自己的产品。”矿主也帮着说话。
瘦男厌恶地收刀离开矮人的脖子,掏出白布把刀里里外外完全擦拭干净,甚至还用点火魔装烤了一遍。
“看到这个速度没有?看不见吧?因为此人功力匪浅!这位可是我花费了天大的人情,才从猛丧都拉来的特派员。”守奴人起劲地褒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