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芳名,可是一个‘怀’字吗?”李望州收起陌刀问道。.
“公子见多识广,小女子无用,师门已经败落。”柳怀不无感慨地说道。
“姑娘何必苛责?你一个女子,本没有必要承担兴复师门之责。”李望州无所谓地说道。
“让公子见笑了。”柳怀不好意思道。
“不必自责,你能前来救我,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李望州又再言柳怀不应自责,显是他一眼便能看出柳怀常因自己的身世和能力而感到自责和悲观。
“小女子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柳怀踌踌躇躇道。
“这有何妨?”李望州看来倒颇为洒脱,说话也都是坦然豪迈。
“公子用的刀,可是叫陌刀?”柳怀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正是前朝雄师四大军刀横、仪、障、陌中最为克制骑兵、又最为刚猛的陌刀。”李望州说起来倒是毫不推辞,也不自谦。
“小女子听一位前辈说,陌刀派已经……”
“陌刀派早已衰落,我便是陌刀派最后一个传人。”李望州说到此话,既不坦然,也不潇洒了,他活脱脱变了一个人,眼中流露出一种寂寞之感。
郭府之内,颉跌博仍在入定之中,聂远用单臂小心翼翼地将突然昏迷的柴嫣扶了起来,自己在身后就要运功尝试将她唤醒。
“住手!”一个硬朗的老者之声突然传出,聂远一惊,连忙停了下来,只是单手扶着柴嫣的肩膀不让她倒下。聂远从没有碰过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的肩膀,柴嫣年岁尚浅,肩膀也比其他女孩更为柔嫩,只是这柔嫩的肩膀,此时却格外冰冷。
“何长老,为何不让我运功为她补充真气?”聂远道。
“补充什么真气?补充你体内的霜雪之气吗?何况你现在失血颇多,以你的功力,过多运气,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乱了血气。 .”何长松说话时一向都十分直接,语气也极为生硬,脸色更是如同铁石一般,让人听来几近无情。
“为何独独我练出的真气如此冰冷?”聂远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说不上自责,因为他早已习惯这种寒气让许多人和他有意地保持距离,这种寒气不但来自他的剑,他的内力真气,也来自他说不出的地方。
他从不责怪别人远离他,也从不自责有着这一股冷若冰霜的真气,也许他心胸并不狭窄,但这只是因为他早已习惯。
“没有为什么。”何长松冷冷道。
“是因为接触了我的真气……”聂远从不自责,在遇见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之前。
他从不自责,因为感到寒冷而对他敬而远之的人,他本就无心挽留。可眼前的这个女孩,好像并没有因为他剑和人的冷远离他,反而……
“你以为只是因为你的真气?”何长松问。
“晚辈不明白前辈的意思。”聂远道。
“寒气至多只会让她浑身战栗,至于昏厥,是因为至寒之气和至热的血气脉络骤然相撞。”何长松道。
“至热的……”
“她刚才的脉搏跳得很快,你应该有所感觉。”何长松缓缓道。
柴嫣在聂远身畔握住他垂下的左手时,聂远确实有所察觉。
聂远不仅知道她的脉搏跳得很快,还知道她的心跳得也很快,因为脉搏和心跳,本就是一脉相承。
“这样的恐惧,对一个未入过江湖的少女来说,确实难以经受。”何长松又道。
聂远没有回答,只是刚才和柴嫣两肩相依、手心轻握的他却隐隐看得出来,她的眼里除了恐惧,还有些别的难以言道的东西,而且她眼里的恐惧,也仿佛不是来自于杀手和可能到来的死亡……
这到底是什么呢?
多想无益,聂远按住柴嫣头上的神庭穴,又掐了柴嫣人中,柴嫣清澈的双眼只睁开了一条细缝,她还无力完全打开自己那双湖水般透明的大眼睛。 .
聂远本是武林中人,此时由何长松拔出梭镖、止住血流,片刻之后,聂远元气也恢复了大半。柴嫣的身体则虚弱无力,仍在不停地战栗着,她十分吃力地坐着,看起来面有难色,本来醒来时支撑着地面的手也想放下,直接躺在这青石板地面上便好,那便舒服得多……
聂远碰一碰柴嫣的肩,说不上脸红心跳,就已经举止不自然了,现在看见柴嫣的身体向后倾倒,他还真是有些手足无措。
“这姑娘那么冷,你还要她受地上的寒气?”何长松骂道。他已经站在入定的颉跌博身后,正要助他苏醒。
聂远一怔,也不辩解,轻轻伸臂扶住了柴嫣。柴嫣的身体还很寒冷,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情不自禁地把头倒向了聂远的怀里,聂远又是一愣,突然“刷”一声长剑出鞘。